漫无目的地一步一步挪着,他讨厌医院那股永远散不掉的消毒水味,越到重症病房,味道越浓烈,有的时候都要呛得他呕吐出来,但是这个医院是女儿住了三个月的地方。
他开了一瓶啤酒,一阵寒气溢了出来,猛喝一口还有些呛嗓子,再喝就好很多了。
初秋的夜晚,风凉,他喝一口啤酒吸一口冷风。
老苏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就有些上头,他困了就睡在马路边上,在冷风里吹着。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一阵剧烈的电话铃声吵醒了老苏,他抖了一下身子,“喂?”
“老苏,你快点回来,孩子不行了。”女人尖声刺耳的声音划破了老苏的心脏。
他猛地提起装着饮料的塑料袋,满地的空啤酒瓶他根本顾不得了,转身跑向医院。
老苏冲进重症监护室,女儿的身体已经被白色的布盖住了全身,头部隐隐约约露出了一部分黑色的头发。
女孩的主治医生沉重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医生们都尽力了,是——”
老苏一个重拳打断了医生的讲话,主治医生向后仰去,身体靠在了旁边的柜子上,一边捂住流血的鼻子,一边质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女孩母亲从悲伤里挣扎出来,使劲揪住老苏的衣袖,才缓解掉老苏一半的劲儿。
“你干什么,闺女还在这儿呢!”女人声嘶力竭。
老苏的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都听不进去,转身离开了重症监护病房。
医院的一楼大厅有很多人,他们拿药的拿药,挂号的挂号,家属扶着重病的亲人,有人欢喜着大病初愈,有人忧愁着旧病复发,人们来来往往,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这里就是人间与地狱一线之隔的地方,混杂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老苏在人群中觉得天旋地转。
他哭不出来,悲伤没有在心底酝酿成液体倾泻下来,眼泪早就在几个月前消耗殆尽。
这时一个端着器具的护士路过了他,轻声说了句:“麻烦您让一让。”
老苏转过身:“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他的大脑混沌不清,脱口而出。
护士愣了一下,“你挡住我了,在这个地方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你知道吗。”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刚失去女儿。
老苏喊道:“你们在一分一秒救人,那我女儿怎么就走了呢?”他的眼泪直逼眼眶。
护士瞬间听懂了,“对不起先生,我现在要走了,您在旁边休息一下。”她不知道怎么安抚一个已经失去孩子的家长。
老苏暴跳如雷,好像什么东西注入了他的神经,护士刚转身走了几步就被老苏的双臂钳制住了喉咙,她吓得只能发出啊啊呃呃的声音,老苏的力气出奇得大,他顺手从掉落的盘子里捡起了一把手术刀,架在了护士的脖颈旁,但是没有进行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