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渐暗,国公府内早早挂起宫灯,月色流淌在府上的小径,安宁祥和。
主院的书房之中,俞式微正坐在案几的一角,手下拿着一块墨块耐心的研磨着。
嘴也没闲着,自从她从大理寺回来,便来了书房和秦焕分享今日在大理寺看的闹剧,随着天色暗下来,她的故事也讲到最后了:“郑大人将俞敏和李自华都下了狱,等奏章呈到皇上手里,这案子就能了了。”
俞式微眨了眨眼睛,“我去翻了刑律,俞敏和李自华罪不当斩,俞敏应当是杖责八十,李自华恐怕是监禁,买凶杀人最少也是三年牢狱之灾,此事闹得这么大,她出来也没有什么好去处了……”
俞式微研磨的动作随着她的声音渐渐慢了下来,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秦焕。
秦焕虽然是在批阅奏章,但俞式微的话他也听的认真。
觉察到俞式微的走神和注视,他批阅奏章的朱笔一停,抬眸望去,正巧与俞式微对视,他温声道:“满意吗?你若是觉得不够,还可以让郑寺将刑罚加重,俞敏只受杖责,还是太轻了点。”
秦焕眉心拢了拢,刑律在小皇帝登基那一年,由他主笔和刑部大理寺重新修改了一些内容,因为前朝对男女之间的歧视甚大,所以一些相对较轻的罪责,针对女子的处罚改善了不少,看来还是不妥。
俞式微忍不住笑了,她知道秦焕的意思,但是着实用不着,“舅舅,俞敏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八十刑棍足以让她半身瘫痪无法行动,她那样的人日后只能坐四轮车生活,比要了她的命还狠,何况她唯一能倚仗的女儿也入了狱。”
俞式微顿了顿,蒲扇似的长睫敛下,在眼下扫了扫,可以想到她灵动的眸四处乱动的模样。
秦焕不知她在想什么,便停下了批阅奏章耐心的等她。
俞式微犹豫半晌,抬起头,细声细气的说:“舅舅,你可否觉得,我太恶毒了?俞敏的事我早有察觉,其实我避开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可我偷偷换了上房的词牌,让俞老夫人颜面扫地。还进一步让俞敏落到如今地步,还有李自华——”
俞式微还未说完,就被秦焕一声低低的轻笑打断,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抽出几本他已经看好的奏章,推到俞式微身前。
“看看。”他坦然道。
俞式微放下墨块,依次翻开。
陆续看完,她才发现,这几本奏章,其实都没什么实质的内容,通篇都是对秦焕的夸赞,尽是一些溢美之词。
看她垂眼深思的模样,秦焕说道:“三年以前,这些奏章的内容,有对我的谩骂,也有粉饰太平毫无意义的国事。这些处尊居显倚老卖老的臣子,不容许一个宦官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他们认为我这样的人,该老老实实的蹲在他们脚边汪汪叫,才是对的事。”
俞式微眼神一冷,捏着奏章的指微微用力,“他们才是一群尸位素餐的狗官。”
看着小丫头为他的过往义愤填膺的模样,平和的好像在讲别人往事的当事人秦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了。
他继续说道:“秦觉登基的时候,这群人也上过这样的折子,可是秦觉不管不问,一来二去,上到他手里的奏章内容,再没有一句真话,贪官搜刮民脂民膏,将大庆闹得满城风雨。”
他指着手底下的奏章,慢条斯理的说:“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奏章的主人一一查办,那一次足足抄了有十万两黄金,以及无数金银财宝。这些人的祖辈,也有对大庆,有汗马功劳的先勋后辈,但都被我斩了。”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当年的奏章,会变成现在这样了?”秦焕两手交握搭在膝上,拇指点着虎口,笑盈盈的看着俞式微,只是这笑容背后,藏着无数的戾气,“一律的隐忍带来的只有敌人的变本加厉,如果想永远的一劳永逸,就要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有忤逆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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