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从车里下来,用手里的包挡着一阵疾跑,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跑到家门口,却看见王父的车子停在外头。
她赶紧进了家门,结果就看见王父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里。
“回来的这么早……”王妈妈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喘了一口气。厨房里刘姐已经在忙活着了,王父问:“你去哪儿了?”
“跟姐妹逛街去了。”
“可是很久没有见你逛过街了,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了?”
王妈妈笑了笑,说:“我逛街你不高兴?”
“你不是去逛街,是去看王语他们了吧?”
王妈妈愣了一下,王父就说:“王东要上班,可也没见他请护工,肯定是你去帮忙了,这些天你每天按时离家,我还能不知道?”
王妈妈就笑了,说:“你既然知道,我也不瞒你,我去看我自己的儿子,不行啊?”
王父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老是拖我后退呢,你这么做,不是让我没面子么?我怎么办?”
“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都重要。”王父沉着脸说:“不要再去了。”
王妈妈却不听他的,径直去了卧室。到了卧室脱了外套,换了一身舒适的,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她的头发已经湿了,自己用手散开,透过镜子就看见王父走了进来。
她佯装生气,微微侧过了身体,王父走过来,脸上没表情,可是眼睛一直眯着笑。
王妈妈说:“你要是进来教训我的,我劝你就省省吧。”
“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跟我置气?”
“再大总是要比你年轻,你个老头子。”
王父就笑了,叹了一口气,往床上一躺,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这么关心王语,等他醒过来,可不会念着你的好,照样还是跟王东在一块,照样惹你生气。”
王妈妈听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地把玩着手里的梳子,想了一会,觉得烦恼,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这心实在放不下,不管怎么说,不管他多坏,都是咱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我这心里头又恨他,又心疼他……我也烦得很,你别说了,反正我是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人们都说子女是向父母来讨债的,他就是咱们上辈子欠的债。”
“我昨天做梦,忽然梦见年轻时候,咱们刚在一块那会……”王妈妈拿起梳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醒来之后我就突然想起来,你还记得当时张素芹知道咱们俩在一块之后骂的那话么?”
“什么话?”王父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又提。没事提她干嘛,要吵架啊?”
王妈妈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是想起她当时诅咒我们的话,她说诅咒我们断子绝孙……她骂这句话的时候好吓人,神情恐怖,害我怕了好长时间,直到我生了王语,心里才安心……可是如今看起来,她的话怕是真的应验了,唉……我想想,王语如今和王东在一块,可能就是我们的报应吧。”
王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王妈妈:“你别多想。”
王妈妈扯住一根头发,说:“我姐妹说女人要常梳头,头发才健康,我天天梳,这么勤于保养,如今才四十出头,就有白头发了。”
王父就站了起来,走到她背后,双手抚摸着她的肩膀。王妈妈眼眶微微湿润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她跟王父两个,那姿势有些像床头挂着的那个结婚照。
“晃晃悠悠,二十几年就过去了。”王妈妈抚摸着王父的手背,说:“我这一辈子,都指靠你这个男人了。老王,就是咱们两个,也能过日子,咱们就当王语不是咱们的儿子,是个认识的人,帮帮他,好不好?”
王父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肩膀,王妈妈低头垂泪,说:“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何必强撑着呢?王东那点积蓄,给王语看病,很快就花光了,我听说他好像准备着申请转业呢,就为了那点转业费……如今我看着他照顾王语,心力交瘁的样子,也是可怜,其实想一想……”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王父都明白,他叹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说:“人跟命斗,真是斗不过,多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释怀的事儿,最后都认命了。”
窗外哗哗啦啦的下着,淋湿了窗台摆着的鲜花。王妈妈上楼,来到了王语的房间里,走到阳台哪儿,看着外头的雨,站了很长时间。
十月一日国庆节的时候,他们老王家也有了一件喜事,他大伯的病终于都好了,虽然赶不上像从前那么硬朗健康,但基本的生活都已经能自理了,顺利出院。他大伯母问:“可好久没见王语了,他人呢?”
“他最近忙着考试呢,忙得很,没有时间,上补习班呢。”
“考试重要,考试重要。”他大伯母笑着说:“其实你们也不用都过来送,我们俩都是能跑能跳的大活人,还回不去了?”
王妈妈笑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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