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什么太大阻碍,得到了执行。在多数时候,县官是不如现管的。但李继韬的命令发到泽州,同样发给李嗣昭的旧部,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因为那里的“现管”,是泽州守将裴约。同张居翰、任圜一样,他是李嗣昭生前的亲信之一,与李继韬并不是一条心。裴约追随李嗣昭南征北战了半辈子,觉得老领导的儿子竟然这么不像老领导,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裴约召集泽州军民,流着泪对众人说:“我追随了老节帅二十多年,亲眼见老帅每得一笔赏赐,都要分给有功将士,每每教诲我们要不忘国仇,誓灭伪梁!老帅壮志未酬而身先死,让人嗟叹。而今,郎君李继韬父丧还未满,就悍然背叛君亲!我宁可引刀自尽,也不能跟着他去做不义之事!”在场众人无不感泣,都表示愿追随裴约。
于是,泽州守军拒绝接受李继韬的命令,他们要继续向晋王孝忠,堵住了梁军前往潞州的大道。朱友贞闻此变故,任命董璋为泽州刺史,要他率所部军队进攻泽州,保障通往潞州的道路通畅。董璋马上率军将泽州包围,断绝内外联系。李存勖虽然不久之后,就得知了李继韬的背叛,却没有及时了解到泽州守军仍然在为他坚守。
得知泽州拒命,李继韬也很担忧。虽然是父亲带出来的军队,但军心并不统一。倘若李存勖的大军兵临城下,潞州的守军究竟还会有几成能站在自己一边?答案无法让人乐观。
李继韬决定变卖家产,招兵买马。李继韬要用新招的人马,
尽快组建起一支听命于自己的新军,留作将来保命之用。
按照古代的惯例,一个新朝建立,通常会追尊七代祖先为帝,建天子七庙。但是后唐王朝的实际情况有点儿特殊,它的七庙分配给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族。其中既有被李存勖追尊为皇帝的三位祖先,即:曾祖懿祖昭烈皇帝朱邪执宜、祖父献祖文皇帝李国昌、父太祖武皇帝李克用。也有李唐四位货真价实的皇帝,即: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懿宗李漼、昭宗李晔。
称帝当天,李存勖尊自己的生母晋国夫人曹氏为皇太后,原李克用的正妻嫡母秦国夫人刘氏为次一级的皇太妃。李存勖的这种做法自然出于他自己的情感,但严重背离了明辩嫡庶的儒家礼法。李存勖打着维护正统的旗号建国,可他第一天干的事,就已经破坏了那个时代普遍接受的正统做法。
这道诏书送到太原,曹夫人吃了一惊,儿子这么做,自己怎么有脸去见一直待自己很好的刘夫人?不想刘夫人却满面笑容地主动向她表示祝贺,曹夫人很不安,不知道该怎么表答歉意。刘夫人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平,反过来安慰曹夫人说:“只要咱们的儿子能长命百岁,咱们将来魂归九泉,墓前能有人祭扫,就应该心满意足了,至于排位的事,何必去斤斤斤计较?”
由于刘夫人的明智大度,以及曹、刘两夫人长期以来亲密无间的私交,李存勖不负责任地点燃的这枚小小的火苗就此熄灭了,没有引爆任何宫斗。这件事并非微不足道,它隐隐透露出李存勖执政风格的一个重大缺陷:他喜欢将自己的私人感情,甚至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放在国家已经得到认可的制度之上。
李存勖刚称帝,就得到了坏消息。首先,李继韬叛变,把安义镇献给后梁去了。其次,李存勖称帝的第二个月,契丹骑兵又发动了一次很严重的袭扰性南侵,相继袭击了幽州、易州、定州等地,并抢劫了发送往幽州的军粮。
被派去防备契丹的新卢龙节度使李存审报告:幽州的储备已下降到不足半年了。换句话说,如果南面与后梁的战争继续僵持不下,而北面的契丹对卢龙再发动一次五年前那样的大规模进攻的话,幽州不一定还能守得住。
不过,李存勖很快就收到了一条好消息。李继韬和他身边的人认为河北终究打不过河南,那是因为他们知己不知彼。他们只看到了后唐面临的难处,却不知貌似仍然强大的后梁帝国,内部早已是千疮百孔,矛盾重重。那边想要改换门庭,倒戈投效李存勖的人,其实是远比这边多。
梁军北面招讨使戴思远手下一个将领卢顺密,就是其中之一。戴思远在后梁的职务,除了是北线梁军的总指挥之外,还是天平节度使。作为北线总指挥,戴思远的指挥部设在距德胜不远处的杨村。梁军主力也集结于滑州到杨村一线,以便随时出动,攻击或者防御唐军设在黄河南岸的这个最具危胁性的桥头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