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岌一时找不到够的渡船,便命军士们游水渡河。这道不尽人情的命令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伐蜀大军顿时自溃!混乱中,噪动的军士们开始追杀他们平日愤恨的人,吕知柔几个宦官跑得不知去向,生死不明!惊慌的李继岌与李从袭,为躲避乱兵,好不容易渡过河,到达了南岸,但是左右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
眼见众叛亲离,末日已至,李从袭拜别李继岌,对小主子说道:“大事已去,大福不会再来!殿下最好还是自己了断吧。”李继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信任的奴才们带到了绝路!他还不想死,却已经非死不可!少年悲从中来,不停地走来走去,长吁短叹,涕泪交流,就是下不去狠手自杀。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李继岌叫来数月前替自己杀死郭崇韬的忠仆李环,让他用绳子将自己勒杀。
李继岌的死,标志李克用一脉的后唐王朝终结。稍后,任圜重新收拾了溃散的军队,率领全军投降了李嗣源,配合李冲杀掉了李从袭等宦官。过了几天,确认李继岌的死讯之后,李嗣源在洛阳由监国进位为皇帝,改年号为天成。
尽管李嗣源拒绝了后梁降臣霍彦威、孔循等人的建议,没有更改国号,但天下在实质上已经改朝换代,进入了李嗣源的第二王朝。如果从同光元年四月,李存勖在魏州称帝算起,他的后唐第一王朝仅存在了三年整;如果从唐乾宁二年十二月,李克用受封晋王算起,李克用一系统治后唐的时间为三十一年零四个月;如果从唐中和三年七月,李克用上任河东节度使算起,李克用家族叱咤北国共四十二年零九个月。
天成元年七月,也就是李存勖丧命三个月后,李嗣源追谥故主为“光圣神闵孝皇帝”,庙号“庄宗”,并将他烧焦的遗骸安葬于雍陵。
在经历了一番让自己都头晕日眩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李嗣源登上了那个在两个月前,他想都不敢想的至高之位。曾经天下无敌的李存勖为何会在顷刻间就败得如此干净彻底?自己又该怎样避免遭遇同样的结局?无疑是李嗣源此时最忧心与最深思的问题。
李嗣源首先想到的,是杀掉一些让李存勖大失人心的心腹成员。那些人中谁最招人恨呢?当然是负责收重税刮地皮、夺人钱财来讨好李存勖的孔谦。于是李嗣源下诏:租庸使孔谦,奸佞谄媚,重敛民财,克扣薪饷,穷困军民,论罪当斩!
连同孔谦的脑袋一起没的,还有他制定的那些能在短期内增加收入的各种办法,以及租庸使这个职务和其统领的机构。租庸使的职权重新被分割回盐铁、户部、度支三个部门,由宰相协调办理。
见孔谦被处理,自恃在李嗣源夺位中立下大功的后梁降臣霍彦威,想乘势宰两个他早就恨之如骨,估计李嗣源也同样讨厌的人渣。于是,霍彦威都没有请示,就把威胜节度使李绍钦和太子少保李绍冲给抓了起来,准备就地正法。
李嗣源的另一个大功臣安重诲得知,赶来制止了霍彦威。他说道:“段凝、温韬罪过再大,那也是发生在以前梁朝的事,与本朝无关。如今主上刚刚克服艰难,平息内乱,最大的期望,是国家能够恢复安定,而不是让霍公有机会报私仇。”
李嗣源得知此事,很赞赏安重诲的做法。虽然他确实不喜欢段凝和温韬,但生杀予夺之权,当出自天子,岂能让臣下自专?这件事成了李嗣源这两位功臣境遇的分水岭,安重诲巩固了自己是李嗣源第一心腹的地位,在今后数年的朝廷中权势显赫。霍彦威在表面虽受李嗣源厚待,但李嗣源很快就将他外放,就任平卢节度使去了。
至于李绍钦和李绍冲,当然不会就此没事。李嗣源虽然下令将他们从大牢中放出,但剥夺了他们的赐名,恢复原名段凝、温韬,并革去一切官职,抄没家产,放逐回乡。又过了一年,等他们的影响力差不多消失殆尽,李嗣源又是一纸诏令,将两人一并赐死。
李存勖另一个激起反弹的举措,是派遣了大批的宦官或伶人到各藩镇担任监军。在李存勖败亡的最后阶段,这些监军很多都遭到藩镇军人的反杀。李嗣源是被各地军人推到前台的皇帝,不论其得位的合法性,还是对各地藩镇的控制力,都远远低于巅峰期的李存勖。在此前提下,李嗣源对各藩镇自然不能,也无力采用那种全面打压,强化控制的政策,只能承认皇权的退让,撤销了后唐境内所有藩镇的监军。
李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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