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荣的幕僚中也有头脑清醒的人,虞部员外郎赵远就提醒李从荣说道:“殿下的地位尊崇,更应该向天下人展示良好的德行,以符合万民的期待。可是您现在这些做法,让人产生太多非议,您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恭世子,和戾太子的故事吗?”
赵远的意思,就是告诉李从荣,储君这个位子不好当,有小心谨慎。他之所以故意挑两个本身无大错,而被奸人冤枉的前朝太子举例,也是怕惹怒这位动不动就暴怒的秦王殿下。但是即使如此,李从荣还是发火了,立即将赵远赶出了秦王府。
李从荣因为怀疑两位枢密使要削他的兵权,而把范延光、赵延寿两位朝廷大员记入了黑名单。现在人家讨好他,增加了他的兵权,他该给人家一点儿好脸色看了吧。可惜,李从荣在某些方面与前朝皇后刘玉娘颇为类似:对于仇恨,有时甚至仅仅是他自己脑猜想出来的仇恨,记得很深。对于恩惠,却根本没有记忆力。
李从荣毫不在乎地对左右说道:“等我一登上大位,就要灭了那两家伙的族!”这句很不保密的话传了出去,让范延光和赵延寿十分惊恐,纷纷请求外放,当个节度使,以躲过这个混世魔王。没人敢把李从荣的嚣张,告诉病中的李嗣源。
这让李嗣源很生气:你们觉得我快要死了,就都想离开我吗?好吧,你们要走就走,也不用和我说了!赵延寿只好请出了自己的妻子齐国公主,向岳父求情:“延寿确实有病,承担不了繁重的公务。”
看在自己女儿份上,李嗣源总算批准了赵延寿的辞呈,让他离京出任宣武节度使。在推倒安重诲过程中,那位当面说好话,背后下毒手,充分展示了小人成色的朱弘昭被调入京城,接了赵延寿的班。朱弘昭一上任,就发现自己成了李从荣的眼中钉。
被未来皇帝嫉恨上了,那还了得?所以朱弘昭也赶紧请辞。李嗣源火了,才来就想走 怒道:“你们全都不肯留在我身边,那我养你们这些人干什么?”朱弘昭只得叫苦不迭地收回辞呈。
朱弘昭没能离开,范延光则继续努力。他走通了花见羞与孟汉琼的门路,请后宫帮忙说情,终于还是让李嗣源同意自己离开京城,出任成德节度使。范延光留下的枢密使职务,则由一个此前没什么名气的小人物冯赟接替。
冯赟的父亲冯章原本是李嗣源家的看门人,关系融洽。冯赟幼时显得聪明伶俐,可以说是李嗣源看着长大的孩子。借助着这份近水楼台,尽管冯赟能力平常,从没有过什么值得一提的业绩,官运却颇为亨通。他从进奏官开始,历任客省使、宣徽北院使、三司使,越过很多功绩和资历比他优秀的人,直至身兼宰执。
之前李从荣任北都留守时,冯赟是他手下的副留守。这也是李嗣源提拨冯赟的原因之一,认为他与将来的新帝有合作经验。不过冯赟曾上奏说
道:“李从荣年少,性格刚愎而轻率,最好能挑选一些德高望生的饱学之士来辅佐他。”
虽然这话说得是事实,但李从荣是听不得一点批评的。因此他早就对冯赟怀恨在心,现在冯赟升官,把这种仇恨更放大了!冯赟自然也难对高升有什么喜悦,而是与朱弘昭一样,对眼前即将到来的危险如坐针毡。
危险到来的时间,比众人想像的还要快。十一月十六日,也就是范延光辞职离京半个月之后,李嗣源的病情突然加重,停止了一切日常政务处理。十一月十七日一早,李从荣进宫给父皇问安,只见李嗣源半躺在榻上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侍候在一旁的花见羞轻声呼唤道:“陛下,从荣来了。”但李嗣源就像一具泥像,没有任何反应。
例行完公事,李从荣默默退出,他还没有走出太远,突然听到身后的宫里边传来一阵哭声!李从荣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心已经猛烈地跳动起来。没错,这阵突入其来的哭声只可能代表了一个意思:就是父亲死了!马上是自己的时代!
李从荣怀着兴奋的心情回到王府,等着宫中派人出来传达父皇的死讯,以及迎接自己入宫继位。然而奇怪的是,整整一天过去,宫中并没有派出任何人来通知他这个悲痛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按例他应该再进宫向父皇问安的时候,仍然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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