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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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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官渡

    此去的路是本县南部山区的某个乡镇。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官渡。十年前,我曾在与之相邻的另一个乡镇的中学实习,顺便来此看过。那时,这边一条窄窄的路,中间一条宽宽的河,隔河便是古风犹存的官渡镇,一片片白色的墙顶着青色的瓦或石(以板石为瓦)静静地撒落在青山绿水边,无声地昭示着一个小镇静如处子的美丽。踩着晃晃悠悠的铁索桥上刚铺的花栗木,走过去,便是古老的青石街,街不宽,蜿蜒狭长,两边是密密的人家和疏疏落落的店铺。所有的人家都大开着门,屋里简单而雅致的陈设一目了然;所有的店铺都满是货物,墙上挂的是服装,墙角堆的是土特产,货架上摆放着日常用品杂七杂八的,多种经营。街上安安静静,购物的,行路的,皆斯斯文文,毫不张扬,与这小街这古镇和谐如一。

    此后十年,虽是百里之隔,却再没踏进南部山区半步。只因办公室的扶贫联系村在官渡,主任说每个干部必须下去走访慰问贫困户,感受一下他们的生活,我才得以故地重游。

    那一天,是七月最凉爽的日子,太阳若隐若现,天似阴似晴。办公室同志一部分留守,另一部分分乘一辆面包车和一辆小车出发了。沿途的山水与十年前一样丰美。虽都是山,但比较而言,我的老家所在的县境西部的山是浑圆的,低矮的,没有轮廓,缺乏个性,千篇一律的仿佛看一眼足够。北部的山是高大的,险峻的,因植被较少,呈破碎沧桑之状,有一叶障目之感。唯有南部的山,才是与众不同的,南部的山是灵秀的,俊美的,绵延起伏却又潇洒飘逸,参差不齐却又错落有致。同一座山,从远处看是一种形状,走近了看又是一种形状;从这个侧面看是一种风采,从那个侧面看是另一种风采,令人叹为观止。再说水,县境西部小河的水细瘦清澈,宛如小家碧玉。北部的水枯瘦干涸,苔迹斑斑,类似落魄的女子。南部的水则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静流处深沉坦荡,激流处浪遏飞舟,蓝色的河水衬着银色的沙滩,在崇山峻岭间逶迤而去。

    车行两个小时左右,只见河对面出现了一排排白色的房子,背靠青山,面临绿水,家家房前屋后绿树掩映,菜畦成片,隔着远远的距离仿佛也能感受到鸡鸣狗吠的农家风情。马上就到官渡镇了。我的心禁不住有一些隐隐的激动,不知道十年后的官渡变成了什么样子。当年古韵悠悠的小镇是否依旧风韵犹存?曾经崭新的铁索桥是否经得住岁月的风雨?那条细沙铺就的老街是否仍然宁静如初?

    渐行渐近,铁索桥已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桥上是三三两两的人影,桥下是悠悠的流水,水上是静若止水的扁舟,水边是衣着艳丽的綄衣女郎索桥、人影、扁舟、女郎又一起倒影水下,一片如画的风景在蓝天白云之下静静地呈现出秋叶般的静美。等车停桥头,我这才发现曾经只有一条路的地方早成一条新街,楼房连绵,商店云集,车来车往,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再次踏上往日的索桥,我不得不感叹岁月无情——铁索已旧,花栗木已残,陆离斑驳的桥面无声地诉说着逝去的风雨沧桑。再次走进那条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老街,我不得不感叹岁月无声——老街依旧,那人家,那店铺,那种天人合一的和谐与宁静,皆如最初我见时一般,只是街上铺的细沙早换成了水泥,而水泥路面又因风雨的冲刷时光的淘洗显得破碎不堪。也许,新街已自成规模,它的繁华与新潮更令人向往,但在意识的深处,我却仍然希望老街不老,在现代与喧嚣的之外,永远保留着一份原始质朴的美丽。

    2、扶贫联系村

    去扶贫联系村的路仅容一车通过,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在风尘仆仆的庄稼丛中穿行,越过一条清澈的小河,再爬上一段斜斜的山坡,就到了。我几乎不相信这是一个村委会,破败的房子,狭小的场地,疯长的蒿草,唯一的标志就是破房子里密密地开着三五家店铺,悄悄地宣告着一个小地方的繁荣。

    村委会的会议室倒还过得去,墙壁刷的很亮,红木椅整齐有序地依墙而立。穿着草鞋的村书记说“喝水喝水”递上来的却是绿茶,再看茶几边,一气打开了好几箱。我心里有些难过,这么穷的村,来了客连茶都不泡,喝的“水”都是买来的,是好客?还是奢侈?桌上还放着一大叠崭新的帽子,看来是为我们出去走访准备的。我问,你们还专门买了帽子?村书记说是他们店的。我又问,用过一次还卖的出去吗?他说,卖不出去就放着,反正你们是贵客,不能晒坏了。我想,放着是放着,既然是他店里的商品,钱还是要付的吧?

    村上已将需走访的贫困户分好了,我们分班出发。我被分到主任一组,去的是最近的,访的户数也是最少的。第一户就在村委会的后山下,几间陈旧的土房,几个脸孔差不多的人,弄了好大一会儿才知道,那个瘦瘦的中年人是户主,那个蓬头垢面的傻女人是他的妻子,那个干净利落为我们送茶进来的中年妇女是他的邻居,而那个衣着褴缕双目失明的老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代养的五保,那个十二岁的男孩儿是他的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不在家。主任是个细心的人,他东摸摸西看看,询问粮食是否够吃,孩子的学费是否凑够。户主木木地回答,已借吃了两百斤麦子,现在就等坡上的包谷,田里种的是两年生的黄姜,价钱贱的不敢开挖,儿子上初中的学费一分没有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儿子,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儿正倚在门槛边,手绞衣襟,低垂眉眼,一幅要哭的样子。主任看着墙上帖的“三好学生”奖状,问他能否保证在班上保持前五名,能保证的话他的初中三年学费就由他找人包了。男孩儿的泪水在眼里转,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主任自己掏出200元钱,连同单位的慰问金一起递过去,要户主给儿子做学费,另外还给五保买床被子。我们看了那位老人睡觉的地方,墙角里扔着一抱干草,草上是一堆面目全非的东西,又黑又烂,散发出一股酸腐的臭味儿,如果说那是被子,那么一定是世界上最烂的被子,破的足可以进吉尼斯大全。五保说,他是从河里捡回来的。临走时,主任鼓励那一家人要自力更生,脱贫致富,力争甩掉救济帽子,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男子既不对我们的慰问表示感谢,也不急于回答主任的话,而是拽着村书记的袖子要求村上帮着盖新房。天,这样的人,他不穷谁穷?

    第二户住在对面的半山上,看似很近,走起来却很远,下山,过河,再上山,然后拐一个弯儿又一个弯儿的。女主人小巧玲珑,精明能干,繁重的乡村劳动并没有洗劫掉她的风韵与漂亮。家境好像也不错。村书记解释说她的丈夫是复退军人,夫妇二人是村里最有素质的,带头退耕还林,积极支持农业结构调整本来是一户殷实人家,却因儿子的病及丈夫身体不好弄得欠了债。她的儿子读初三,得了一场大病,花了两万多才控制住病情。问她年龄,居然还小我一岁,而我的儿子才上小学一年级,十七八岁就早婚育子的事也只有在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才有吧。妇人对我们的慰问很感动,还说只要丈夫身体好,欠的钱还起来也容易。

    分组慰问结束了,大家陆续回到村委会,村上陪我们去的人面不改色,我们却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再一想,要是让我们在这样的天气里,与农民一样扛着锄头下地,会怎么样呢?他们成年累月地劳作,不管春夏秋冬,不管刮风下雨而我们,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仅仅只是动动手脑,有时还忍不住发牢骚。与他们比,突然觉得应该珍惜自己的工作。

    每个组都通报了走访情况,与之相比,我们访的两户还算好的。我也是从乡下进城的,也知道有些穷人的生活状况,可是,让我真正地认识贫困户,这还是第一次。主任说,就这些贫困户,大家三人包一户,结对帮扶,看采取什么措施,让他们不缺吃少穿,还要确保读书的孩子不能辍学

    3、漂流

    官渡镇的镇长是从我们办公室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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