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就你眼贼。”林姨说罢,用钢夹子夹住这个糥米包,从柜内走到魏有源的桌前,搁在他的盘子里。
“吃吧,这可是最后一个。”
正要转身,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对吧,我刚才一直以为底笼是空的,好像都没有移动过它。”
“移了,我看见的。”魏有源一再强调,“你太忙,自己移过都不记得了。”
“那倒也是,不然,你一个学算命的,还能算得出包子来,岂不成了神仙啰。”
说完,林姨开心一笑。
见柜面的几笼包子卖得差不多了,林姨叫出张胜桥,对他说:“剩几个包子,你卖一下。我带源源去买双鞋,他这么久不在家,也不知道他穿多大的,今天正好带他到鞋店试试脚。我们等下就不回店了,直接就上冯姐家。你稍晚些过来,记得把那壶绍兴老酒给带上。源源就爱喝这种酒。”
说罢,林姨回顾身一把拉起源源的手。
“走,我们去买鞋子。”
林姨逛了几家鞋店,一共买了两双冬天带绒毛的暖鞋,一双是给魏有源买的,另一双是给他的师父也就是林姨的大伯林永和买的。
“源源,我问你。”林姨一边走一边跟魏有源轻声闲谈,“你们道观,是不是有个叫赵锦锋的道士,他年纪比你师父要大一些。”
“怎么了,林姨?”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有没有这个人?”
“有!”
“那他,是不是病得很重。”
“林姨,他现在是我的师父,我们天天在一起,他没有病!”
“没病?”林姨一脸的讶异。
魏有源似乎觉得有什么事,看林姨的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林姨?”
林姨一手挽着包,一手撩了一下头发。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源源,这样吧,你师父的这双鞋,我以后再给他。你先别跟他说,我给他买了一双鞋。”
“您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吗?”
“算是吧!”林姨喃喃说了一句,“他倒给了我一个惊喜!”
后一句,林姨说得轻,魏有源没有注意去听。
魏有源自顾东瞧瞧西望望,他想知道,自己关在后院那么长的时间,街面商店里到底上架了多少新鲜潮流的货品。
……
佳都郊外一所别院的阁楼上,阳光透过木制镂空的窗格,肆意地洒进室内,搅得一地斑驳陆离。
室内端坐着三名心事重重的男人,年纪最大的,已年过花甲。年纪最小的,身体有些发胖,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而另一个体形较为瘦削,年龄已是五十开外。他们三个人围在一张茶桌前,轻声商议着一些事情。
其中,年过花甲老人手里轻轻摇了摇茶杯,对另一名稍微发胖的男人说:“你说说看,这蔡建松到底有几成康复的把握?”
胖男人瞥了旁边瘦削男人一眼,方回道:“就连一成都不到!康复概率非常低。”
“那就是说,想从他嘴里获取些信息,是绝无可能啦。”年过花甲的老人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的失落,“我听说,现在中心上下都改称你为‘阿宽’是几个意思?”
“还不是拜这位蔡建松所赐!”胖男子嘴角微微一咧,笑道:“刚把他接进中心,在一次查房时,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拚命高喊‘阿宽’、‘阿宽’的字眼,且死活不松手。我只能安慰他说,我就是阿宽,让他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他的。这人的力气特别大,我担心他有暴力倾向,就单独把他安置在一间病房进行护理,反正报告递交上去了,这方面的费用得由医院来支付。后来,有领导过来检查,听闻此事就笑称我为‘阿宽’,还说这是病人给予中心医院最大的赞誉!让人莫名其妙。”
“你还别说,怪怪就你自己原来的名字太过拗口。”老者朗朗一笑,说道,“你现在身胖体宽,还就配这个名字。”
五十多岁的瘦削男子问道:“这种现象,会不会是康复前的征兆?”
“这在医学上称其为‘失认症’,属于精神病症的一种,所以,这恰恰不能认为是康复的征兆,而应该是精神病症的确诊。”
听到这样的结论,瘦削男人无奈地从旁补白了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在蔡建松的身上浪费时间!”
年过花甲的老人点了点头,凝神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听思筠说,顾景东曾给那个姓魏的孩子送过去一只手串,而同样的一款手串,半个月后,他在陆冠庭的外甥女手上见到过。”
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听后,立马投以惊异的目光。
那位被称其为“阿宽”的胖男人嗫嚅道:“这,这又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什么?!”年过花甲的老人咯吱一笑。“说明,我们很有可能掉进杨公喜所设的局中!”
……
魏有源和林姨在街上逛了一圈,回到冯妈家。
大家聚一块吃过午饭。
这时,冯妈的门口走过来一名镇子里开照相馆的人,这人刚为一户嫁女的人家拍完照回来。
林姨见了,相互认识,打了声招呼。后一想,她干脆让他也帮大家拍一张合影。
背景就选在冯妈的家门口。大人坐着,小孩子前面站着,大家听摄景师的口令,共付一笑。
这张“全家福”若干年后,一直陪伴在魏有源的身边,照片中的每一张笑脸,时时铭刻在他的心里,对他来说,这就是对“家”最好的诠释。
今年的阳历年,魏有源过得非常开心。聚在一起吃饭的,都是他关在后院时时惦念着的人,并且,还喝到了久违的老酒,那真叫一个香。
吃过晚饭,魏有源又得悻悻地回到道观。
跟师父打了一声招呼,重返后院。
幸福的时光,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魏有源知道,接下来,他长时间要面对的,又将是后院这名不苟言笑的老道士,以及无休无止的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