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茶室。
艾晓雨早早地坐在临窗的一张座位上。
这时,苏萱从外面探头进来。
“萱萱,这儿呢。”艾晓雨瞅见立马一招手。
“我的大小姐呵。”苏萱坐下来便诉苦道,“我可不像你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得去劳动挣口粮呀。”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苏萱拿眼瞟了一下艾晓雨,“你这一杯茶下肚,可是我一天的饭菜钱呢!”
“那好,”艾晓雨笑道,“你今天的饭菜钱我给你包了。你就陪哀家好好说说话。”
“说什么?”
“就跟我说说送我手串的小道士。”
“你别吃在碗里看到锅里,我说小姐呵,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谁名花有主?”艾晓雨一嘟啰嘴,“你妹妹我可是待字闺中,再说,让你讲讲小道士,你怎么净往那方面去想呢。”
“我怕我讲到你心里去,拔不出来!”
“你妹妹我好歹也是海归派,见过一些世面的。没你说的那般低俗。”
“你那华裔男同学不是追你追到佳都来了?”
“那种绣花枕头,入不了你妹妹我的法眼。”
“我可听说,他爸正想方设法收购金拓集团的股份。这些股份将成为你婚嫁的聘金。”苏萱挖苦道,“人家就冲着艾总的金龟婿来的,可别把人家的好心当了驴肝肺。”
“我还真的不稀罕。”艾晓雨讥笑道,“若是本尊看上的人,聘金倒贴又有何妨。”
“难不成,你是看上了那个小道士啦?”
“那要看你这个编剧接下来怎么表现喽。”
“别是因为人家送你一条手串,你就贼心不死。”苏萱打趣道,“那就是小孩子玩家家常有的行径,别整得跟送定情信物一般。”
“他不仅送了手串,他还用手摸过本尊呢。”
“他摸你……哪有呵,我怎么不知道!”
“你个睁眼瞎,他给我看相,摸了本尊的耳朵。”
“天哪,这叫什么事。”苏萱几近哭笑不得,“在你之前,他还摸过清源镇一半小孩子的耳朵呢。难道,你还真能赖上他不成?!”
“赖不赖上他,得看你怎么说啦。”
“往好说,还是往坏说。”
“随便你。”艾晓雨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我就实话实说,算是吃人的嘴短吧。”苏萱知道眼前的这个表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半年前,我妈还将我介绍给他。我那时已经跟小汪好上了。但为了相互尊重吧,我们还是在一家酒馆里见了一面,年轻人能当面说清楚比在电话里解析强上百倍。说实话,我也是好多年没见过他。”
艾晓雨突然插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魏有源。”
“我还以为是什么‘缘师父’,”艾晓雨微微一笑,“你昨天电话里要是能告诉我全名就好了,害我早上被人拒之门外。”
“我哪知道,你胆大妄为竟敢上门去踢馆?”
“好,我不打岔。你继续说。”
“他长得像电影明星,高大威猛,英俊帅气。”苏萱看了一眼艾晓雨,突然中止讲述,惊恐道,“妹子,你别是犯花痴了吧。”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流口水啦?!”艾晓雨反唇相讥后,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瞒你说,早些年,我就听我妈妈说起过,我有一表哥被遗弃在一道观里,我猜测会不会就是他呢?”
“我只知道你有一个表舅,哪冒出来一个表哥?”
“你说的是那跟那呀,”艾晓雨哑然失笑道,“青竼表舅,可是我闺蜜孙然然的老公。我妈说的这一位表哥,是她义结金兰的姐姐的儿子。”
苏萱拍了拍胸脯说道:“原来是这样,姐这下放心啦!”
“放什么心?前提是,你得有一颗心才行。”
苏萱一笑,回道:“魏有源确是一名弃婴。其实他人还是比较聪明的,就是从小爱钻研玄学。十来岁就算遍整个清源镇人的八字,而且是神准。可遗憾的是,他读完初中就辍学了,甘愿留在道观跟一位老道士学习易经,自此,不再给别人算命。后来,我听说他炒股赚了好多钱,举家搬到佳都市来……如果是找对象,这人跟你肯定太适合。”
“为什么?”
“你们两人的学历相差太大,绝对有代沟。”
艾晓雨听了一笑道:“姐呀,你的思想跟孔乙已可有一比。”
“你高看你姐了,那可是名人哟。”苏萱笑道,“也是,在他身上略微好些吧。上一回跟他聊天,倒看不出他只有初中文化。”苏萱说着说着陷入回想之中,然后也不经意地笑着自语道,“反倒觉得他很董礼貌,也看不出那种暴发户式的张扬跋扈,为人低调随和,还算体贴人。怎么说呢,缘份吧。”
“姐,你可能真的错过一段好姻缘了。否则,你还会为自己那么一丁点的口粮抛头露面吃苦耐劳吗。”
“好了,说说你吧。我的表述你还满意吗?”
“什么叫你还满意?你这种倾向性字眼明显有诱供之嫌!”
“即使我不诱,难道你还不供?”
艾晓雨信誓旦旦说道:“姐。天人共鉴。我可绝无半点私心!”
说完,艾晓雨脱下腕上的手串递给苏萱看,“你看吧,每个木珠的背面都刻有一个字。”
苏萱接过来仔细翻看木珠背面的字:“握……珠之……结,不……暇言松。这……什么意思?”
“亏你还是一个编剧,这么浅显明白的几个字还要琢磨半天。”
“我知道,绳结若松,木珠就会脱落。这八个字自然是劝戒后辈要勤学苦练奋发上进的意思。我是问你是什么意思?”
“从这珠子的成色看,应该是一个老物件,虽说手串有价,但它寄托了一个长辈对后辈的殷切期望是无价的。”艾晓雨郑重地说道,“我现在越发觉得,应该将它物归原主。”
“你说的也对,当时那般年纪,我们都理解不了这层意思。如果这是他师父送给他的,我听说他师父林真人早些年已经仙逝,这手串倒成了一件遗物。即便不还给他,至少也得让他知道有这么一层意思在。”
“姐,那你说,我想把这手串交还给他,过分吗?”
“嗯,不归还那才叫过分呢。”苏萱故作较真地回道:“否则,就凭他摸了一下你的耳朵,这代价也太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