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知道,你被下毒了。”
淡淡的,如颜抛出了个晴天霹雳。
刹那间,如意僵住了,面上神色复杂,有后怕,更多的是恨意。
“如颜,你果然……很厉害……”
她还想说些什么,“大夫人……”
“别说,我不想听,反正你死不了了,我就回去了。”如颜捂住耳朵,站了起来,居然真的是要转身就走的架势。
如意被哽住,身体本就虚弱的她,更是不停地咳嗽起来。
打开房门,没走两步,就看到如眉那个小丫头,还痴痴的等着,这整个人都冻得发抖了,还是不肯离开。
房内,那咳嗽也越发的痛苦起来。
哎,真的是很麻烦,很麻烦的。
“烦人。”如颜背着手,又走了回去。
“大房那边的人,在密谋一件大事。”如意用她那虚弱的声音平静的吐出了一句话。
如颜长叹一口气,“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如意不由得扯了个笑脸,随后又咳嗽了两声。
“大姐嫁的是永定侯府,我定的是祈北郡王府……,三妹是大理寺少卿陈家,其余姐妹不论,我们三人……你该知晓这有多荒唐……”
这份荒唐,如颜是明白一二的。
当今皇帝育有四子,二皇子为太子,三皇子与二皇子一母同胞,感情甚笃,四个皇子皆已成年,且身体康健。永定侯府是大皇子的外家,大理寺少卿效忠于太子殿下,而祈北郡王府与四皇子往来甚密,这也是满朝皆知的事情。
柳府以诗书起家,去世的柳老太爷官至太傅,他有三个儿子,皆为正妻所生,长子柳雍和,礼科督给事中,正七品;
二子柳雍平,官位比他大哥高一些,为兖州府同知,官正六品;除了回京述职,基本见不着。
三子柳雍志,才学平平,又不懂经营,只做了个小小顺天府儒学教授,不过九品芝麻官。
大姑娘柳如玉是大老爷的嫡长女,定的是永定侯府的嫡二子谢良修,礼科督给事中虽然官位小,但权力却大,可以审查各个府衙的办事进度,若有脱拉或者办事不力的,六科可以向皇帝报告。
所以这门亲事虽是高攀,但也不是并无道理。
二姑娘柳如意订的人家——虽说她定的只是祈北郡王府的庶子,但那也是唯一的一个庶子,程长恩。祈北郡王以军功起家,少有的世袭罔替,更有当今圣上赐的丹书铁劵,可是真正的高门贵府,二人的亲事是最近定下的。
这门亲事定的蹊跷,其中缘由也不知为何。
如颜的父亲是柳家老三,她还未曾婚配,三姑娘是她的嫡亲姐妹——柳如娇,她的未婚夫是大理寺少卿陈家最小的孩子陈世聪,婚期就在明年,这门亲事是刘老太爷还在世时定下的,那时候的陈家老爷刚中榜眼,年纪已大,还未有一官半职,孩子也还在襁褓之中,不知长大之后会是何种光景,不得不说柳太傅眼光之毒。
这三门亲事定的,让人觉得满腹难言,一家三个女儿或嫁或配,分别系在了三个皇子势力之下,也许当家人本有什么倾向,也被搅的一滩浑水,有口难言。
柳如雍柳大老爷只想当个清官,在二姑娘柳如意定亲的第二天,就给皇帝献上了第一份奏折,说自己“居其位却不自省”,还说自己“庸常至极,力不从心”,请求“自降”,希望脱掉自己的这身官服,发配边陲,守卫国土。
他的本意是自己弟弟定的亲事与他无关,来表忠心的。
皇帝龙心甚感安慰,让他不必如此,若是感到劳累可多歇息几天,并且给升了俸禄。
皇帝开心了,大皇子却觉得恼怒,觉得柳如雍在给自己找退路。
所以本该今年五月成亲的柳如玉,在二月就嫁入了永定侯府……
柳家现如今关系网错综复杂,除了已经定亲的几个姑娘,其他姑娘都迟迟还未定下婚配,皆因如此,没有人想卷入这谭浑水中。
“大姐再过几日要回来暂住几日”,如意再次开口,“你可知道为何?”
如颜想,你都这么说了,肯定不是普通归宁这么简单。
“你俯下身来。”如意朝如颜缓慢地招手。
如颜将耳朵凑近,然后听到了一句微弱的,几乎气声的话,却像惊雷一样得在脑子里炸开。
如意:“大夫人说想要让我爹归顺大皇子……所以我的婚事不能成……”
如颜震惊的看着如意,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毒……”
“我只在门外听到了一小半,便惊慌失措的跑了……没想到他们的计划竟是要毒死我!”
如意从喉咙里迸发出声音,她不敢大声,却字字如同泣血,带着透骨的恨意。
双手抓住如颜的手腕,拧的如颜痛的惊呼。
“如意,冷静下来!”如颜低声喝止。
如意身体的毒虽然已解,但仍然需要静养,尤其不能情绪激烈。
回过神来的如意,还未说话,泪流不止,浸入鬓发,越发惹人心疼。
“对不起如颜……我本不该找你的……”
如颜神色已恢复那副倦怠模样,她直起身来,轻声说:“你也别无他法。”
短短六个字,更是让如意酸楚更甚。
这府内除了如颜的心腹丫鬟之外,没有人知道她会医术,除了柳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