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一边又停下脚步,熄了鬼烛。
卢胜材也驻了足,站在离我不远的一片草丛里出起了神。
“狗剩,过来。”
直到我朝着他招手,他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走神了?”我问他。
卢胜材侧着脸,好像在倾听河道那边的动静,过了小片刻,他才将脑袋转向我:“你有没有听到一阵声音?”
这地方除了流水声和风声,就只剩下我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了吧?
“什么声音?”
“叽叽嘤嘤的,就好像是……一群小孩儿在唱歌似的,可我也听不真切。嗨,可能就是河道上的风声。”
他这么一说,我也就没去在意,立即招呼了他,朝河道方向摸了过去。
一上河岸,我们俩就很有默契地朝着河道上游走,因为每天晚上,我们都能在上游看到那排脚印。
没过多久,我们俩就到了半山堂与洞府的交界处,而眼前的光景,则让我们两个同时激动起来。
河道旁的那片软泥上,没有出现脚印!
那个人还没来!
卢胜材忍不住嘀咕:“今天晚上可算等到她了!”
我故作冷静:“不一定,说不定今天晚上那人不来呢。话说你激动个屁?”
“我哪里激动了,我这是紧张!”
我是怕卢胜材看出我在激动,才抢先一步揭穿他,引偏他的注意力。
说来也怪,我明明知道在河道旁留下脚印的人必然非常危险,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对方,内心却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卢胜材好像也是这样。
河道上暖风席席,我和卢胜材跨过河道,藏进了对岸的一片黑林子。
从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被月光照亮的河段,以及那片每天能会出现脚印的河滩。
临近阴历四月的中旬,空中几乎看不到星星,素色的夜穹中,只有一轮格外晃眼的明月。
刚刚藏入黑林子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可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河道上的光亮变得朦胧起来,于是抬头朝夜空中张望,就见月亮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缩小、模糊,最后形成了一团无形的柔光,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发光的薄云。
与此同时,漂浮在河道上的暖风迅速转凉,平和的风声也渐渐变成了微微有些凄厉的尖啸。
这些表象上的变化出现以后,我才感应到河道下游涌来了一股怪异的阴气。
极端阴沉,却又极端狂躁。
那个人终于来了!
我和卢胜材几乎是同时摒住了呼吸,从黑林子探出脑袋,朝河道下游张望。
就见下游的河岸上正以极快的速度拢起浓雾。
雾浓到什么程度?那就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大量干冰,一股股绵白色盘转扭动,但凡它们出现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其他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