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衬托下的红心。
二班的同学做的是巨大的木牌,上面的图案是巨大的竖着拇指的手型。
三班的同学做的是花环。余周周一直认为自己班级才有资格这样做——殡仪馆送葬队伍高举着花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珍爱生命,气大伤身。
而余周周的班级则买了两箱杏仁露露。大家一人一瓶,两分钟之内咕咚咕咚喝光,留下空罐子备用。细长的罐子里面灌入了黄豆粒儿,外侧紧紧包裹上闪亮丝滑的明黄色和绛紫色包装纸,在罐子两头留出长长的富余,剪成一条条的穗子。这样两手分别握住罐身,轻轻摇摇,哗啦啦地响,闪亮鲜艳的颜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实在是很漂亮的加油道具。
“谁也不许说出去哦,我再说一遍,做好了的同学就把道具都放回到前面的纸箱子里面,我们会在运动会那天早上再发给大家,重点是保密,听见没有,保密!!”
文艺委员都快喊破了嗓子,后排的徐志强他们也饶有兴致地做着手工,不过很快兴趣就转为摇晃瓶身用黄豆的响声干扰课堂纪律。
“陈桉,我听说,高中生开运动会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做这些拉拉队道具,是不是?”
高中生的笔袋里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只笔,高中生走检阅队伍的时候不会费心思统一着装,高中生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高中生有杨宇凌和简宁,高中生在十七岁的时候,不会哭。
余周周打了个哈欠,其实她并不是不感兴趣。至少喝杏仁露露的时候她是热情高涨的,不过后来她笨拙的手工水平让她兴味索然,只好居高临下地对着那个丑得无以复加的半成品叹口气说,真幼稚,真幼稚。
回头看看沸腾的班级里面大家手中挥舞的炫亮的包装纸,她忽然看到了角落里面的辛美香嘴角挂着的一抹笑意。
好像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虽然并不算灿烂,但是那种笑容是绵长安恬的,仿佛想起了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余周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座位上起来,穿过已经乱糟糟的班级,走到了辛美香的身边。
辛美香的同桌是个看起来就很热辣的女孩子,正在不远处跟徐志强他们用黄豆互相投掷玩耍,余周周索性就坐到了辛美香的身边,直接拿起她桌子上那个明黄色的成品仔细端详起来。
“真好看。”余周周惊讶地说。
并不是客套,辛美香的手工的确非常精细,虽然这种亮晶晶乱糟糟的道具一眼望上去没什么区别,可是辛美香的作品,无论是双面胶的接缝还是穗子的宽窄度都恰到好处。
辛美香被突然出现的余周周吓了一大跳,连忙站了起来。过了几秒钟才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只是抿嘴巴沉默。
“真的很好看,不信你看我做的。”
辛美香接过余周周的作品,把玩了一阵。
那个作品活像一只秃尾巴的公鸡。
“……好丑。”辛美香很少讲话,不过一向直接。
余周周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用我的吧。”辛美香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
“什么意思?”
“他们一会儿要把哗啦棒都收上去,”余周周反映了一下才明白“哗啦棒”是辛美香自己给这个东西起的名字,“运动会的时候会随便再发给大家,所以你做的这个不一定被发到谁手里……”辛美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余周周从她淡漠的表情中读出了后半句的含义,也就是,不一定是谁倒霉。
“但是我做的这个你可以留下。偷偷塞到书包里面,到运动会的时候,你就可以用这个了。”
其实余周周并不认为一个小道具值得如此大费周章,不过这是来自辛美香的好意,她还是做出一副非常开心的表情说,好啊,那我就拿走喽,你别告诉别人。
走了两步,回过头,正好对上辛美香的目光。
辛美香在笑,这个笑容并不像刚才那么飘忽。
余周周攥紧了手里的“哗啦棒”,朝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