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飞飞劝早耕,舂锄扑扑趁春睛。”正是春耕季节,放眼望去,田地里全是起起伏伏的身影。
这里是世善村,世世代代靠天吃饭,土地是大家的根。一大早,家家户户就走出了屋子,穿过露水,来到田垄。
日头上移,有女人小孩儿来到田间送饭。人还没走近,远远就传出各种呼唤。
“当家的,吃饭了。”
“爹,吃饭了。”
“他爹,过来吃饭了。”
地头的汉子就着水田的水洗去手上多余的泥巴,随意一甩,赤脚便走过去了。
两张大饼,一碟咸菜,一大碗菜汤,汤上漂浮着的油花儿让男人咧了咧嘴。
王氏一手给男人王良抹去汗水,一手摆出午饭,嘴里说到:“梁家又出事了。”
“咋的了,不是前两天梁际安才走?”
“谁说不是呢,丧事都还没撤,这不灵堂又闹开了。”
“咋回事,王婶子?”刘氏早就等不及了,锄头都还没放下,拿着一张饼子,听见声儿就跑过来了。
刘氏话音刚落,围着的一群也忍不住了“对啊,王婶子,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王氏望了望当家的,看见当家的手里直往嘴里送饼子,眼睛却巴巴地望着她。王氏清了清嗓子:“唉,舒氏疯了。”
“什么?!”刘氏没想到王婶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一件事,唬了一跳,张大了嘴,嘴里的饼子差点掉下来了。刘氏慌忙用手去接住,脸臊得通红。
“咋回事?”周围人可没人注意她的表现,大家都受到了惊吓,纷纷追问后续。
“好像是梁家小子跑了,带着梁际安的那箱子宝贝。”
“啥,梁瑜那小子?”王安没忍住,说出了大家的猜想。
“不是他还有谁?可怜梁家一家孤儿寡母的,梁家璟哥儿也才将将十七,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那梁家一家子除了身上那一身,可就剩那一箱子宝贝了。”
“唉,家门不幸哪!那梁小子日日闲逛,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十二岁的半大小子了,啥也干不了。现在又把家里唯一的宝贝卷走了,怪不得舒氏要疯。这日子,可不是没了盼头!”
“谁说不是呢?璟哥儿倒是个好的,孝顺能干。先前当着货郎日日走货,从不喊累,眼看着家里债要还清了。梁父又病了,日日床前伺候着,眼看着人不行了,那生意也就算了。”
“现在梁父去了,舒氏疯了,家里债台高筑,梁瑜又跑了,璟哥儿一个少年人咋撑得住?”王良在旁边解决了午饭,听了半天,忍不住提出了他最关心的事。
这话一出,田边一下子就安静了。
谁也没法给出答案,村里虽然还过得去,可也只是过得去,帮一时倒没啥,远亲不如近邻嘛。但那梁家,明显是个无底洞。
梁家,白幡还没撤,灵前稀稀落落地飘出几点纸灰。
里屋闹哄哄的,有女人的尖叫、哭喊。
少年人红着眼,低声哄着“娘,我是璟哥儿,您别怕,我是璟哥儿。”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少年人来到灵堂,直直跪下,静静磕了几个头。
终于,一直握着的拳头锤向了地面,拳头上的青筋吐出了梁璟的愤怒和痛心。
半晌,嘶哑的声音打破了这静,“爹,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