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却不思进取,专好些奇yin技巧,诚为不肖之人”说到这里,他忽觉失言,转向工部曾尚书,致意道:“曾大人,老夫并非已有所指,还请见谅。”
虽为六部上卿,曾鉴排名却是六部最末,民间都不重视工匠,何况这朝堂之上?若不是祖制设下了个工部,而且那繁杂的工事旁人又很难接手,朝中的大人们恨不得将六部变成五部,这才合了心意。
从前的工部尚书,虽然主管这个技术部门,可又哪有人会以进士之尊去学工匠事呢?只不过观其大略,然后总体掌管罢了,细节之事都是一概不问的。
可众所周知的是,曾鉴是个异类,工部之中,事无巨细,他都要参合,很多地方甚至比工匠还要精通,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原本还有人相劝,他却只是不听,久而久之之后,众人都是疏远于他。
商议重要事的时候,曾鉴身份在这里,都有列席,但是基本上从来都不发表意见,所以连刘健都是忽略了他,直到说起谢宏时,才惊觉自己话里有影射曾鉴之嫌,这才略为致意。
他可是首辅,气度上的事情疏忽不得,谢迁刚刚被人攻讦而不得还口,还不就是因为上次的失态?
“无妨,无妨,请二位阁老继续说便是。”曾鉴一脸微笑,混不在意的样子。
“今上的性子,各位也都知晓,老夫也不多言,日后还当各位一起努力规劝。”刘健向西拱拱手,又道:“这人在宣府搞了不少花样,据张鼐信中所说,陛下去宣府似乎也是听了宣府的风声,这才动心。此番那谢宏更是借机攀附,已经在陛下身边了。”
“这人如此不堪,如果在陛下身边,恐怕又是一个弄臣八虎尚且未决,这厢又多了一个谢宏”刘大夏怒道:“张鼐既然在陛下身边,为何又不劝阻?”
“张鼐此信便是为了此事,他虽然呕心泣血的劝谏,怎奈陛下执意不听,他也是势单力孤,这才往京中寻张大人求援啊。”刘健叹息一声:“国事艰难,各位还当齐心合力才是正理。”
他已有所指,可首辅发话,众人不管有没有听懂他言下之意,又或被他暗指,都是不敢怠慢,躬身应道:“我等敢不用心。”
刘健点点头,向李东阳问道:“宾之,未知此事与迎圣驾的事情有何关联?”
“倒也没什么关联,不过是我为求谨慎,多问上一句罢了。”李东阳缓缓摇头,道:“迎圣驾之事其实倒也不难。”
“哦?”刘健身子微微前倾,有了点兴趣:“此话怎讲?”
“如果陛下确是为了那谢宏才前往宣府,那么,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想必陛下心愿已足,游兴也不会那么浓了。即便不是,从初一到如今已逾半月,陛下的兴致也该稍减了。此时京畿不安,我等不宜轻动,不若联名上疏,急送宣府,敦请陛下返京才好。”
说到这里李东阳略一停顿,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见在座诸人都是微微颔首,深以为然的模样,他又继续说道:“想必陛下见了奏疏也会有所动摇,如果就此返京,那是最好,如若不然,再劳子乔前往便是。”
三位大学士中,刘健资格最老,年纪也是最大;谢迁虽然也是年逾六旬,却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所以李东阳也以字相称。
“嗯,”刘健微微颔首,又道:“宾之果然持重,此言大善,只是,若陛下见信即起身返京,又该当如何?”
“陛下如果即刻返京,那是国之大幸。”李东阳笑道:“宣镇边军素来剽悍善战,而张巡抚勇于任事,遇事沉稳,更兼宣府城下一战也是打得鞑虏望北而逃,想必军事上也颇有见地,就让张巡抚率领边军劲旅护送陛下返京即是。”
刘健拂须赞道:“甚好,待返京之时,张鼐也不必再回宣府,数功并赏,就留在朝中任职即是,宣府巡抚可另行委任他人。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李东阳的这个提议面面俱到,众人细细思量一番,确实也没什么破绽。张鼐本来就已经在天子之侧,由他护送,也是该当之理,等圣驾到了京城,百官一起出迎之际,自然也是以大学士为首,也没人能抢了刘阁老的风头去。
如果有人强自反对,反倒显得有了私心,那样的话,首辅刘大学士也不是好惹的,就算是刘大夏此时也默不作声,只是点头认可。
“只是”户部尚书韩文迟疑着说道:“依张大人信中所述,陛下身边又多了一个弄臣。之前只有八虎已经搞出这等局面,再多一人,岂不是雪上加霜?有这班人在近前,陛下又怎么可能收敛性子?几位阁老,众位大人,咱们是不是也拿个章程出来?”
“几个奸佞而已,还能翻了天去?”刘大夏几次自请出京被拒,正是一肚子火儿,这时也借机发作道:“待那一干人到了京城,老夫一刀一个统统杀了便是,若是陛下怪罪,只管来寻老夫便是。”
“刘大人此言差矣。”谢大学士自责了十多天,总算得到了正德平安的消息,心怀为之一畅,此时心境也是大为不同。
回想起刘大夏等人适才的多番抢白,他也不由恼怒,借机驳斥道:“刘大人乃是中枢之臣,怎能效那市井屠夫之举?八虎也好,谢宏也罢,不过是几个小小的弄臣而已,反掌可灭,何劳刘尚书大驾?”
左都御使张敷华也附和道:“这谢宏也是因为张鼐疏忽,这才趁虚而入,攀附到了陛下身边,张鼐虽是巡抚,却也是都察院属下,是以本官也有失察之责。劝谏天子,罢黜奸佞弄臣之事,就由都察院担当便是,请阁老和众位大人放心。”
李东阳眉头一皱,又想说些什么,可刘健听了这话却甚是满意,大袖一摆,道:“如此甚好,宾之,修书之事宜当速速办理,其他的,就依今日所议即可,各位大人都有事务在身,就此散了吧。”
众人都起身称是,李东阳也是无奈,可刘健已经起身离开,他也无法再说,只能叹息一声,修书去了。
其他人或是失望,或是如释重负,都不多留,各自匆匆离去,倒是一直被众人忽略的曾尚书脸上是忧是喜,忽阴忽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只是也没人注意于他,最终他也和李东阳一样,长叹一声,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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