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睡了一整天,到晚上反倒没半点困意了。
陆尘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无所事事。右臂已经安静下去,虽然还有些余热,不过温温的,也没有下午那般难熬了。
不知不觉,又想到那个梦境,血笼、手臂、奇异的香味、诡异的尖叫,还有那两声威严的“回去”。
这样的梦境,已经困扰他许久了,但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么……到底是谁呢?
声音里有他熟悉的味道,但肯定不是监护人大叔的。以那个人生前的颓废模样,他实在无法相信大叔会有如此威严的声线。然而在记忆里翻来覆去地寻找,却也没有收获。
想不起来啊……不想了。
窗外是雨夜,小雨沥沥,可以听到雨水打在水缸里的声音,雨季将近。
隔壁的浴室里响着哗哗的水声,妮子在洗澡。
杂乱的水声里,思绪纷飞。
关于朝廷叛将的事,关于马贼的事,可能还要再加上一些他现在不了解但可想而知必定会很麻烦的事,乱七八糟搅在一起,像漩涡,或许什么时候就会把他一口吞进去。
其实,已经不是也许了。从陈都灵口中听到“赤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只能是漩涡中心。
“……真是麻烦。”
他披上外套坐到书桌前,点亮烛火取下纸笔,开始点点画画。既然麻烦上门了,总不能坐着等死。待身体好了,或许还得去羊角山一探。但在那之前,把手头上的情报整合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雨夜漫漫,好像突然间听到了越倾羽出浴的声音。于是手里的毛笔悬在半空,一滴墨水落在纸上,晕开,像莲花。于是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一副图案,那是遥远的记忆里,一位叫作赵灵儿的姑娘留下的背影。
哈……光怪陆离。
时间渐渐接近午夜,雨停得悄无声息,越倾羽也在不久前睡下。陆尘搁下笔伸着懒腰,口中哈欠已有按不下去的趋势了。纸上的字迹杂乱无章,一些奇怪的线条遍布字里行间,换个人来必定是看不懂的。
在这些坐了半宿写下的东西里,大部分是整理出的信息,还有不少却是穿插在当中的、和事情毫无干系的鬼画符。思绪凌乱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画一些毫无意义的线条,那是连他自己也不明意义的作画,大概算是陋习?
陆尘拿起纸张吹干墨迹,从头到尾理了几遍,直到确认所有信息都记录在脑子里,然后卷起纸张凑到烛火上。
明晃晃的火焰燃烧起来,映在眼帘里,他又打了个哈欠。
明天开始,有些该做的准备就要着手去做了。八月到底,假期也差不多结束了,九月初回出云关,不知道能否打听到一些消息。
不知不觉间纸张燃尽,焦糊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墨香窜进鼻腔里,闻上去很像熏香的味道,陆尘又打了个哈欠,吹灭烛火。
好困,该睡觉了。
……
同样的时刻,出云关的某个房间里,烛火昏黄。都尉魁竣正在与人低语。
对面的人包裹在灰色风衣里,戴着口罩,微霜的鬢发,与大夫却有几分相似。
“戴大人,时间不早了……”魁竣出声提醒,时间那么晚,明日还要早起巡城,再不睡可就没得睡了。
都尉的提醒并没有得到回应。戴口罩的戴大人手里拿着细刃小刀,他的工作对象是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解剖,以世俗观念来讲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敬,但戴大人似乎不怎么在意。
当然,当对象是马贼的时候,都尉大人也懒得在意。他只是有些不满而已。
老匹夫……
都尉暗骂一句。
这位戴大人是京都长安方面派遣过来缉拿逃犯的司隶,解尸官实际上不过是他的副职。以往不是没有京官来过,都是该客套客套,吃好喝好,等任务搞定后抹抹嘴分功走人的货色。虽然也很讨厌,但比起眼前这位,他倒宁愿来的是那种货色。
戴大人来时,恰逢小陈在阐述关于夜里那场火灾的口头报告。他还记得小陈说的内容,那是关里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的大寨子,五十六人全灭,疑似单人所为。小陈前脚一走,这位大人立马和他讨了马匹向导赶去废墟,回来时带着一具尸体,也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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