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些钱,他眼里便放光了,寻思道:这牛犄角捅了一下,也不算白捅,把几年的分红钱都挣来了,说值也值,说不值也还算值。
忍到第四天头,他觉得脚发飘,头发晕,百无聊赖时,听到院里“咯咯咯”母鸡叫,他忙从门缝向外看,见一只老大的母鸡从院门缝中钻了进来,他立即心生一计,忍着疼,夹着屁股,悄悄走到院门前,把院门关锁,回屋,拿块玉米饼子弄碎放到碗里酒,然后连碗放到屋檐下,回屋,静静地等待。
半个时辰后,他推开门,鸡已醉卧在地,只能慢慢地扑楞翅膀,他忍着疼,夹着带着玉米棒芯的屁股,把那只鸡抓到屋中,杀死,去毛,开膛,他是老手,不一会儿,这些事都干完了,把鸡炖,一会儿屋里便飘出鸡肉的香味。
二磨盘看着煮熟的鸡,心里打开了战争,吃不吃呢,吃,公社卫生院里的曹大夫说了,如果五天内吃拉,就要变成地漏,以后就存不住屎了,如果不吃呢,好东西不吃,不光对不住自己,也要遭天谴的啊,吃不吃呢?
他琢磨再三,但是鸡肉香的诱惑力太大了,他实在忍不住,便在心里说:曹大夫说五天不吃不拉,他说的就那老准,五天就五天,一个时辰都不差,他是李时珍啊,是扁鹊啊,我才不信呢。
几年前他还是兽医呢,赤脚医生学习班,他学了俩月才变成人医的,给牲口看病能和给人看病一样啊,人的和牛马骡羊猪的还是不一样的,他以前给牲口看这病可能是五天,可我是人啊,人能和牲口比吗?甭管他,吃
于是,他便大口地吃起煮熟的鸡肉来,香啊,光鸡肉不行,得来点酒,他又倒半碗酒,大吃大喝起来。
酒酣饭饱,也觉得不怎么疼了,他趴在炕,心想,什么他妈狗医生,净吓唬你爷爷,你爷爷没等五天,也吃了喝了,咋地?他自语地,酒劲来了,犯起困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这时,梦中他突感到肚疼,而且肚里咕噜咕噜乱响,不成,他要拉屎。他醒了,憋不住了,夹着屁股忙到院里的茅坑,刚蹲下,一股浊流奔涌而下,奇臭无比,把塞在里的玉米棒芯冲进了茅坑。
“嘻嘻嘻,哈哈哈,通天老牛和风霞,车有菜有西瓜,路旁有草有野花,路过一片高粱地,二磨盘正在拉粑粑,老牛一看生了气,为甚把路来糟蹋。眼一瞪,头一耍,牛角戳进里,把二磨盘挑了个仰八叉,鲜血流的哗啦啦,卫生院里曹大夫,看过骡子看过马,玉米棒往腚里插”
徐风霞每当听到村里的娃们念叨这个歌谣时,心里便不住的气,不知村里那个埋没的大文化人,把她们卖菜牛顶二磨盘的事编成了歌谣,胶娃儿们在村里到处哼唱,使得她每每遇到村里半大不小的男娃,男娃们便会对她指指点点,调皮的便会哼唱这段歌谣,对她吐舌眼扯耳朵。
刚开始她对歌谣还没听明白,也就没当回事,后来,听明白了,气得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脸现红霞,目露羞涩,思忖道:这事自己没甚责任,但不好听,姑娘家和个汉子被牛角挑破的事扯到一起,等于是清水里洗碳,说不清,道不明,越洗越黑。
这些天,她见村里的娃,尤其是半大的男娃,便尽量躲开,实在躲不开,便疾步而过,目不斜视,而不旁听,像躲小鬼般躲着这些娃。
可是,躲了初一,没躲过十五,村里半大娃们躲开了,二磨盘却又找到大队部了。
原来,曹大夫让二磨盘五天不许吃,五天不准拉,可是二磨盘是个赖人,懒汉馋鬼,四天头,他偷了人家跑到他院的鸡,煮熟,勾起他肚中的馋虫,那肚里的馋虫,酒虫凑到一块儿,在他肚里闹将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又吃又喝起来,本以为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贼人享贼福,哪知道,肚子见真章,不留偷来的鸡,不留不该喝的酒,一阵抗议,把那些吃进的东西,喝进的酒水一股脑全拉出来了,这样,就打破了曹大夫给他看病的五字真言,俗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