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他说了句话,后边又小声添了一句,虽然声音没听清,但看他嘴唇的动静知道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冷笑着说:“呵,还不服气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杨树林急忙回答:“我说的是哄你是你孙子。>”
“你就单说了这?”那警察盯着他的眼睛。
“我只说这一句,没再说什么。”
“真的?”
“真的!”
“他刚才小声说是什么爷爷。”一个挨杨树林最近的工人民兵说。
“说是爷爷,你是谁的爷爷?”那个拿着绳头的工人民兵大声吼了一句。
“我没说!”杨树林反驳道。
“你没说好啊!”那个拽绳头的工人民兵一使劲,杨树林便又被吊起来,他的浑身骨节又嘎嘎的响了,三四分钟,他疼痛的又忍不住了,于是说:“我刚才说,是你孙子的爷爷!”
“你骂我?”那警察问。
“我哪骂你了?”杨树林大喊委屈。
“你说你是我孙子的爷爷,还不是骂我?”那警察蹲下看着趴在地的杨树林说。
“我没骂你,我说是你孙子的爷爷,顶多是你兄弟,怎么骂你了?”警察一想,是他孙子的爷爷,那就是他自己啊,想象杨树林并未骂他,才面色由阴转晴说:“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捆你个小燕飞吗?”
“胳膊和腿齐往后吊叫小燕飞呀?”杨树林大敢惊诧。
“这就叫小燕飞,但有点飞的大了,对你们北京来的知青呢,就不能跟我们当地人一样了,当地人要捆呢,捆双手往吊,叫一线天,捆猪那样攒四蹄捆,吊起,叫吊麻袋,那都太土了,对你,要来点洋的,只能用小燕飞,你从北京飞来,又偷了这么多钱,飞太累了,所以只能用小燕飞。也不太难受,几分钟。”那警察像猫逮耗子,不急于吃它,老鼠一跑,它便神爪将老鼠打翻,又放老鼠跑,又一爪将老鼠打翻地戏耍着杨树林。
“哎,我叫你爷爷了,我可不要这小燕飞了,我要一线天或者吊麻袋?”杨树林央求道。
“把他绳解开,慢慢解,慢慢解,轻点,记住,捆人可以捆的急,放人解绳必须缓轻,解急了,要把人弄坏的。”那警察对工人民兵们说。
晚,杨树林吃饭时,迅速把一根筷子塞到自己的裤腰,他听过别的小偷说,如果在号里实在忍不住了,就自残,割手腕,拿手撞墙,吃勺子,吃牙刷或者吃筷子,警察发现,必然救他,怕他再自残,以后待他便会好些。
白天的小燕飞着实让他尝到了刑罚的厉害,罚倒还没罚,刑倒先过了一下。以后他这案子如果破不了,还不只要受何等罪呢,人一犯法身无主,住看守所里,那人家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想怎么捏股你怎么捏股你,他越想越害怕,便想起前辈小偷的话。
同监号的四个人都睡了,他从裤腰里把筷子拿出来,张开嘴,把筷子从口中塞进去,筷子到嗓子眼突然有想吐的感觉,不自觉地,他呕了两声,旁边的人还未睡着,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说:“干甚呢?”
“我,我晚饭吃饼子吃噎了,用筷子把堵在嗓子眼的饼子捅下去。”边说,便拔出筷子。
“你本事大呢?”旁边的人说。同监号的另一个人也睁开了眼,瞟了他手中的筷子,轻蔑了一句:“吞筷子哪能大家都睡着时候吞啊,你吞了,别人都睡着了,谁替你喊警察,你个人疼死也没人知道,那不是傻吞吗?”说完那人闭眼,一翻身自个睡去了。
“对啊!”杨树林幡然大悟,后悔道:我这聪明人差点干了件大傻事,我夜里吞了筷子,同监号的人睡着,不替我喊警察,那筷子进肚里,少则给胃里穿个大窟窿,严重的呢,筷子长,边再顶一下心脏,把心脏戳个眼,我不就完壳壳了。越想越怕,便有不想吞筷子的想法,可是不吞,又怕警察明日再接着给自己弄小燕飞,或其它刑罚,那自己忍受的了吗,想想小燕飞的感觉,他便倒吸口冷气,不行,还得吞筷子,只是要早吞,在查房前。他打定主意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哨声已响,监房里的犯人都在穿衣。杨树林心想迟了,便忙不迭地把筷子伸进嘴里,故意呕了几声。同监号的人都向他看,他却把筷子一半,再也咽不进去。
“你是吞啊,还是不吞?”旁边那人看着他笑。
“快——快叫警察——”杨树林含糊不清地说。
“你这样叫什么警察啊,往下咽啊!”监号里的另一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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