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
第二天班,陈鲁平到高炉取铁样,见苟石柱头缠着纱布,便问:“大个,怎么头受伤了?”
苟石柱还未说话,杨树林在一旁便说:“也不知哪个孙子,往我们门放了一块砖头,昨夜,我们下班一开门,苟石柱头便被砸了。”
陈鲁平见到欧阳秋,第一句话便问:“刘炳坤他们屋门的砖头,是不是你放的?”
“你听谁说的?”欧阳秋问。
“杨树林说的。”
“是我放的,怎么,不应该放?他能欺负你,我为什么不能放块砖头砸他!”欧阳秋气汹汹地说。
“可是你没砸到刘炳坤,把苟石柱脑袋砸了个大包!”
“活该,谁让他们一伙的,狼狈为奸!”
“苟石柱是老实人,你害人,也得分清是谁?”
“反正他们仨都不是好东西!”
“咱们要干,就和他们明刀明枪的干,最好别弄这下三路。”
“明刀明枪我干的过他们吗,能明刀明枪干的过,你也不至于被他侮辱了?”
陈鲁平无言了,欧阳秋冷漠的语言,刺的她心痛,她心里只有那个痛,痛刚淡些,结了一层薄薄的疤,最怕人揭,欧阳秋却一而再低揭她心头的疤,她的泪水立刻又涌眼眶,立在那里,默默流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瞧,你怎么又哭了,有仇有恨,不想方设法报仇雪恨,倒在这哭泣,这社会是弱肉强食,你哭,谁可怜你。”欧阳秋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安慰她。
“算了,咱忍了,咱俩都调回我在河南的县机械厂,离开他们?”陈鲁平泪眼婆娑地望着欧阳秋。
“不走,就是走,我也要雪了我心头的恨!”欧阳秋恨恨地说。
“可是你怎么雪恨啊,你又打不过他。”
“我有脑子!”欧阳秋大声说。
几日了,欧阳秋常到炉台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量量那个。厂里让他滑了一张铸铁机的草图,就是在炉台下做一个铸铁机,铁水从高炉流到中间罐,再从中间罐流到铸铁机,铸铁机一个个铁模,装铁水后便从铁链带着向前转走,像传送带一样走到头。
往下翻时,铁链便从铁模中掉下,空铁模在底下铁链带动循环一下再转到面,铁水再往里流,转到头再翻下,铁锭再掉下。欧阳秋已有陈鲁平父亲寄来的铸铁机的图纸,只不过那图纸和自己厂的炉台还不配套,还需要改改,改改就要实地测量,欧阳秋便常常在炉台测量。
出铁了,炉前火红一片,火花,烟雾,耀眼的红光,蒸汽,整个高炉前混沌一片,炉前工手拿铁钎,铁钓,铁耙,有捅铁口的,有疏通铁流的,有把铁水引进沙模中去的,还有的拿铁耙把中间罐铁水面的渣子扒向一边的,热腾腾,忙碌碌,闹哄哄的。
欧阳秋看了两日,心头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他发现这两日站在中间罐扒铁水面浮渣的,老是刘炳坤,中间罐铁水有一米多深,刘炳坤使的耙子没扒两下,铁头便已化掉,只剩下光杆一根棍,出完铁,电焊工便将一块厚铁皮再焊,再做一个铁耙。
出铁时,大家都忙,又是雾气又是火光,大家谁也顾不看谁,三步开外,谁也看不清谁。我何不趁此时报我的仇,雪我心头之恨。又一炉铁水出炉时,他便悄悄站到刘炳坤身后,待铁水流满中间罐,红色映亮炉台,蒸汽弥漫,三尺瞧不清人面时,他见刘炳坤刚伸铁耙到中间罐,便一步窜,用背膀一扛刘炳坤后背,刘炳坤便腾腾向前迈了两步。
眼看就要扑身跌进中间罐时,在旁喷水管的苟石柱看见,忙奔一步,大手一抓,把刘炳坤抓的站直立起来。只片刻,刘炳坤身已被中间罐铁水烤得几处着火,苟石柱拿水管,忙把刘炳坤身火浇熄。
刘炳坤一扭头,看到欧阳秋放下铁耙,一把揪住,低声说:“她推我可以,把我推进中间罐,铁水把我化了,我无话可说。你算谁,也想害我?!”说着,底下一拳,擂在欧阳秋的腹部,欧阳秋只觉气一短,腹部剧痛,忙蹲下身。
“欧阳秋,刘炳坤脸烧了好多水,苟石柱说你往铁水里推刘炳坤了吗?”早在食堂,陈鲁平碰欧阳秋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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