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头颅低垂。
“奴才叩见殿下,愿殿下长乐安康,祥和永瑞。”
安娴冷淡掠过他,“起来吧。”
“是。”小太监站了起来。
金钰出言,问那小太监,“康时,可是兰儿姐姐让你来的?”
“正是。”康时回答。
金钰又问:“你来多久了?”
康时面无表情,“并未多久。”
金钰眼咕噜一转,继续问:“那,你出来时,里面是什么情况呀?”
“婉嫔娘娘和五公主,均与兰儿姐姐交谈了几句。”
金钰不再发问,她看向安娴。
安娴面上的表情与康时如出一辙,看不出高低深浅,也看不出心思想法。
她维持着思考的姿势一小会儿,转向了雪盏。
“你怎么看?”安娴问。
这话要是问金钰,金钰估摸着得回答“奴婢能怎么看,左不过几个人在攀谈罢了……”之类的话,
然而雪盏何其聪明,她一下子就听出了安娴问她这个问题的真正意义。
她张嘴,“这婉嫔娘娘的父亲,原是跟着英国公一起征战沙场的,也是坐到了护国大将军的位置。只是可惜,大将军战死沙场。不过,因着将军的这份功劳,先帝对其极为尊重,甚至给了她封号。要知道,连黎贵妃都没有被赐予封号呢。是以,婉嫔位份虽不是最高的,但在宫中也是无人敢小觑。”
“不过…”雪盏停顿了一下,“这娘娘的性子跟她的封号却着实不相符合。她虽然因为身为女儿家,不能舞刀弄枪,可天生神力,沾染了将士的习气,张扬率性得很。并且对自己极为上心,对所用之物挑剔得不行,非是顶好的珍品不用。”
一个骄傲带刺又有着些许骄矜的女子形象在安娴脑海里浮现。
她把眼一斜,余光扫着内里,仿佛已能看到这婉嫔的样子。
“如此金贵,怎么还安安心心地在黛岑殿里住了这么久?又如何过得下去?”
雪盏又笑了,“殿下有所不知,婉嫔娘娘在黛岑殿的生活,恐怕比殿下还要奢华呢!”
“嗯?”安娴被挑起了兴趣,“怎么个奢华法?”
雪盏似是有滔滔不绝说下去的欲望。
“这全都要仰仗她那在宫外的弟弟。自大将军过世后,其妻子妾室均殉情而亡,徒留下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儿子。其实婉嫔刚入宫不久,根基未稳,对这个弟弟也不能多加照拂。”
“幸得荣昌侯感恩将军报国身死之情,收其为义子,之后更是请求先帝将其立为世子……自此,婉嫔的地位才愈加稳固起来。”
“当婉嫔被赶入黛岑殿时,头一个求助的就是她那弟弟。”
“而她的弟弟对婉嫔也是极好,到处搜罗珍贵的东西送进宫内。”
雪盏说着,举了几个例子。
“就说那婉嫔平日做衣服的料子‘软烟罗’,便是与靖国早已断产的皇室贡品‘素云锦’一般的极品。而她平时用来保养皮肤的‘玉颜霜’,更是千金难买其一的稀罕玩意儿。”
“听起来,婉嫔的生活确实过得滋润无比啊……”
只是她这弟弟,听起来怎么那么像……
结合雪盏话语中的信息,安娴问雪盏,“她这弟弟,是陆钦杉?”
雪盏笑着点点头。
“那这婉嫔,叫什么?”
“回殿下,婉嫔芳名,‘陆启灵’。取‘发蒙启蔽,灵心慧齿’之意。”
安娴淡淡勾唇,“这名字,倒也没有逆了她的性子,不落俗套。”
“奴婢想着,这名字也是不错的。”
雪盏应和了一句,复又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
“婉嫔自住进黛岑宫,便与五公主不大对付。许是将门嫡女看不得五公主病恹恹的模样。奴婢想着,二人向兰儿攀谈,也有互相较劲的意思在吧。”
安娴既然已经通过雪盏的口知道了婉嫔的来龙去脉,心下也多了几分底气。
她出声,“这理由,说是对,也不对。”
说着,安娴向宫里走去。
那边金钰看安娴和雪盏交谈,早已憋不住了,看安娴动身,就如火烧到屁股的炮仗一般,飞射出去,跑进去要报安娴来了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