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长公主翘起一条腿,见他们还不走,轻声道,“皇兄和皇嫂打算在我这用晚膳?”
越王瞅了东平郡主一眼,讪讪道,“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也不管身旁的越王妃,一人抬步走了。
越王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向二人道别,随后踉跄着脚步追了上去。
“殿下不会也赶我走吧。”东平郡主嘴角微弯。她和寿阳长公主虽是表姐妹,但二人之间的感情一点儿也不亚于亲生姊妹。可是如今瞧着,俩人到底生疏了。
寿阳长公主笑道,“当然不会,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这公主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东平郡主执起石桌上的水墨盖碗,轻啜一口,“多谢殿下。”
寿阳长公主起身,“先别急着谢我,本公主最不喜欢有人不请自来。今日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点颜面。我不知道你回京所为何事,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帮不了你。阿琮他已经成亲了,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当年的事情,她虽然不知个中缘由,但她这个皇弟,开弓不可能再有回头箭。
东平郡主莞尔,“殿下说什么呢,川宁侯被贬出京,我只不过是回来瞧瞧兄嫂而已。”母亲改嫁,在这京都城中,她还是有亲人在的。
寿阳长公主低头轻笑,“彩云,去把本宫做的糕点送到隔壁府上。”说完转身走出花厅。
昌顺帝登基,川宁侯和顺仪夫人功不可没,区区贪墨粮饷一事,又算得了什么。况且,边疆将士都已凯旋回京。但现实的情况却是,川宁侯被贬出京。昌顺帝最忌朝中大臣插手军务,川宁侯私扣粮饷,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川宁侯能保住性命以属万幸,还想保住爵位,简直是异想天开。
隔壁府?东平郡主面上的笑意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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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宫。
东平郡主离开长公主府,并未回川宁侯府,而是直接入了宫。事实上,东平郡主自打回京那日起,就住在慈安宫中陪伴太后娘娘。
琴音切切,袅袅悠扬。东平郡主将泡好的茶承给太后,“姨母,这是我为您沏的安神茶。”
太后满脸笑意地接过东平郡主端来的盖碗,轻啜一口,欣慰道,“还是阿蓉你沏的茶好,哀家好久都未尝到这样好的茶水啦。”
软榻旁捶腿的赵嬷嬷接口道,“郡主手巧,难得对太后您又有孝心。”她是太后身边服侍的老人了,自是知晓太后对东平郡主可不是一般的疼爱。可是寿康王坠马之后,东平郡主离京,给太后带来不小的打击。要知道,太后最疼的就属他们二人。如今,东平郡主回来了,太后表面仍如从前那般疼爱她,可心里到底还是有芥蒂。毕竟不管如何,在太后眼中,是东平郡主抛弃了寿康王爷。
太后拉着东平郡主的手,不住点头,“你这孩子,当年一声不吭地走了,看哀家怎么罚你。”
东平郡主脸色变得黯然,“姨母,都是阿蓉的错。”
“回太后娘娘,郡主离京可是为了……”东平郡主的贴身丫鬟月儿骤然开口道。
“住嘴,太后面前,岂容你放肆多嘴!”东平郡主厉声道。
东平郡主对下人从未如此严厉过,太后闻言微微怔愣,“等等,为了什么,听她把话说完。”
月儿不顾东平郡主的呵斥,不住地磕头告饶,“郡主离京之后就去了辉州,郡主之所以会去辉州,是去学医的。太后娘娘,求您不要责怪郡主……郡主都是为了寿康王爷啊!”
东平郡主神色颇显无奈,面上现出一丝凄楚。而月儿还在不停地磕头为她求饶,没多久,月儿额头便见了红。
太后闻言错愕地看着东平郡主,“你,你当时为何不告诉哀家?”她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被人嫌弃。她当年不是没有埋怨过东平郡主,她那么疼她,她却令自己失望至极。
赵嬷嬷眼眶微红,看着还在扣头的月儿,“太后,这丫头不是有意顶撞您的,您还是饶了她吧。”原来郡主离京是去学医问药的,当年倒是错怪了她。如果早些日子回京,事情倒还有转圜的余地。寿康王虽有了王妃,依着他和郡主俩人以往的情意,还可以再续姻缘。
太后回神,“快起来吧。”说完转向东平郡主,把她拉入自己怀中,染着红色丹蔻的手抚摸着东平郡主的发丝,“你这个傻孩子。”声音充满心疼之意。
一旁红木小几放着的盖碗,碗中茶叶仍在上下翻飞。东平郡主趴在太后怀中,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