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
好在封澜是习武之人,身上火力旺盛,明代被他抱着颤抖的不是那么厉害了,他渐渐在封澜体内安分下来,快天亮的时候,明代终于出汗了,出汗之后,两天不曾退下去的高烧终于退了,封澜这才松了一口气。
封澜又在冰原修整了一天,待明代情况稍微稳定,没有继续高烧,这才下令返回京城。
一路上明代都病恹恹的待在马车里,他脸色苍白的不似活人。
封澜是一刻也不敢离开明代身边,就怕自己稍微一错眼,明代就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封澜是一刻也不敢懈怠。
本来想要骑马的封澜就只能坐在马车里,一边处理朝廷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一边照顾昏昏沉沉的明代。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封澜一点儿也不敢耽搁的将明代抱下马车,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寝宫。
太医院里的太医早就等候多时,一接到封澜的命令,便急匆匆的赶去为明代诊脉。
“怎么样?”
封澜沉着脸询问跪了一地的太医们。
太医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想出这个头,唯恐会被陛下迁怒,小命不保。
最后还是太医院院正顶不住压力,汇报了明代的情况。
“陛下,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就是伤口恢复的比常人慢了一些,只要好生休养,应该没什么大碍,最棘手的是这位公子身上所中奇毒,臣等实在毫无头绪。”
封澜怒拍了一掌桌子,呵斥道,“那朕养你们有什么用?遇到事情你们就只会束手无策,来人!把这个废物拉下去砍了。”
“陛下饶命啊,臣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请陛下看在臣往日里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的份儿上,饶臣一条狗命。”
太医院院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脑袋都磕头磕出血来了。
封澜一脸的铁面无私,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太医院的院正就这么被拉下去砍了脑袋。
剩下的众多太医,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唯恐下一个被拉出去砍头的就成了自己。
还是一直昏迷的明代纤长的睫毛轻颤,在封澜担忧愤怒的眼神中缓缓睁开。
明代眉头微皱,用略微干涩的声音道,“陛下,好吵...”
明代伸手拉了拉封澜的袖子,封澜低头望着自己被明代拉扯的那半截袖子,竟然悲从中来,他根本不敢去看明代的眼睛,怕从明代的眼睛里看到失望的神色。
“陛下,他们是无辜的,这都是命,我认命就是了,你也不要迁怒无辜,让他们走吧,这么多人杵在这,会打扰我睡觉的。”
明代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好,你别激动,我这就让他们滚。”
封澜抬头对那跪着的一群无能太医道,“还不快滚?要是再研制不出解药,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失去父亲的时候,封澜已经痛不欲生一次了,他以为这样的痛他这辈子都不会经历第二次,可没想到这个他曾经视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宿敌竟然成了他生命中的另一道光。
现在这道光也中了跟他父亲一样无药可解的毒,这毒还是他亲手喂下去的。
这时封澜想到了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封澜正生着闷气呢,就听明代无奈道,“陛下,你别吓他们,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不怕死的,让他们都走吧,人太多了,我看了头晕。”
“好,你别生气。”
封澜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偏偏他又不能对明代发火,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群那些庸医们。
“还不退下?真的想死?”
太医们这才不敢耽搁,唯恐后面有猛兽再追,恨不能多长一双腿。
寝宫里只剩下明代与封澜的时候,封澜轻声问道,“疼吗?”
明代嘴唇干裂又苍白,但他却轻声道,“不疼的,可以忍受,我其实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封澜突然就鼻子一酸,他努力瞪大眼,才没让那阵酸楚的眼泪流下来。
封澜道,“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优秀,很能忍耐,这点痛对你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封澜又想到了那漫天的大火,明代站在滔天的火焰中,用一种无比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那时的封澜很狼狈,心里有些不舍,又有些寂寞,那个时候,他想,从今往后大概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明代这样成为他的对手。
一个像敌人一样的知己,他们惺惺相惜,却又立场不同,注定了只能存活一个。
他痛并惋惜。
后来他再次遇到了明代,没有想象中的充满敌意,更多的是欣喜。
他想,以后的日子他终于可以不再寂寞了,他的对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