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坐起身,将被子盖在身上,往后缩了缩。
“赶紧起来去洗一洗,七点半的飞机。”男人声线醇厚好听,慵懒的传过来。
苏荞似乎还在适应与他此时相处的状态,隔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下床,朝浴室走去。
他居住的地方似乎永远都那么整洁,有时,一丝不苟的都会令作为女人的她自惭形秽。
浴室的盥洗盆台上放着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杯子和牙刷都带着点粉色,是他特意给她准备的?
杯子里已经蓄满了水,牙刷上也已经挤上了牙膏,苏荞端起水杯簌了口,当牙刷碰触到牙齿的时候,她不知怎么,突然忍不住眼眶里要冒出酸热感,渐渐的变的发红,然后潮湿的液体顺着眼眶落下。
去澳洲时,她只有十七岁,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十七岁,可两人真正有了亲密关系,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一开始与他同住在一起时,她并不能将自己照顾的十分好,有许多事情都是他帮忙,后来,两人同住在一个房间后,他就更照顾她了。
大到洗衣做饭,小到挤牙膏买菜,点点滴滴,仿佛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时间怎么那么快,一转眼,十年都快过去了。
女人最美好,最动人的年华,她都献给了这个男人。
她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皮肤相比当年,似乎暗沉了一些也松弛了一些,眼睛下常年有着青色,眉眼间是疲态,没有一丝活力,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好好的观察自己,如今细细一看,她觉得心惊。
女人的二十七岁,应该是稍有些成熟,却不失风情,稍有些俏皮,却不失优雅。
反观自己,每天都奔走于生活的重担中,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好好的打理自己,化妆,逛街,敷面膜,这些女人的日常,仿似离她遥远的不能再遥远。
累吗?当然累,一个人带着孩子和病重的母亲,怎么不累?
那会因为这样的疲累,而去重新接近接受这个男人吗?
她苦笑摇头,看着镜中自己的坚定眼神,答案是,她不会,她面对感情,图的永远是这个男人的本身,而非他的条件。
如果她贪图那些,她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想要逢场做戏无伤大雅的玩一玩的男人,这些年她不是没有碰到过,之所以全都无果,是因为她的心里始终有个洞。
那洞没有底,也没有人能填平,除了这个男人。
“好了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苏荞放下牙具,转回身笑,“嗯,好了。”
可能是平时素颜惯了,她没有化妆的习惯,最多的时候就只是擦擦乳液,头发利落的扎起马尾,五分钟就可以搞定。
男人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西服,是那种非常时尚的颜色,带着点墨绿色,却并不十分深,里面是件高档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露出,叠在西服外套上面,衬衫的纽扣没有系到顶端,上面微微露出男人的颈项,没有打领带,比之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生生的多出了几分亲和感。
昨晚他陪她回隔壁取衣服时,顺便将她出差带的所有东西都挪了过来,衣服全在她的皮箱里,她随便换上一身就可以了。
方沉开车行走在还很潮湿的江城街道上,台风过境,有许多树枝落花被吹到街道上,多少有些秋天的味道了。
苏荞与他并肩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的狼藉,心里微微触动。
男人察觉她过分的沉默,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她回头,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
车子终于上了机场高速,速度维持在一百迈,使得两侧路边的风景在急速倒退,苏荞正看着,手机却响起,打断了她思绪。
是母亲的电话,她握着电话的手不由的抖了抖。
“小荞,妈妈可以答应你留下这个孩子,可你必须跟那个男人断的彻彻底底,如果将来你要有一丝一毫想要跟她藕断丝连的想法,别怪妈妈心狠,将你和这个孩子分开。”
“小荞,妈妈年岁大了,你二伯二伯母将我们母女赶出苏家,为的什么你比我清楚,我虽然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却不得不在乎你爸爸身后应得的那些,小荞,答应妈妈,永远永远都不要欺骗我。”
五年前,她为了留下这个孩子,与母亲摊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