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王美人面上仍挂着淡淡的笑意,对陈珏道:“你又是怎么说?”
陈珏施了一礼,看了一眼刘彘朗声道:“坊间武夫只是匹夫之勇,斗气而已。胶东王殿下和陈珏却是志气之争,无关输赢之事,只是保家卫国之心,共同上进而已。”
“好个‘无关输赢之事’,阿姐,你家的珏儿倒是越长进了。”低沉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龙袍,头戴黑色十二排冕冠的男子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极有气势,只是稍显苍白的脸色昭示着这位帝王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十分乐观。
刘嫖和王美人忙将景帝迎上主座,刘彘、陈珏及阿娇分别给景帝请了安,等到一切都安顿好,刘嫖笑道:“陛下的外甥长进了,不也是陛下的喜事么?何苦来取笑阿姐呢?”
景帝刘启被刘嫖的话说得一乐,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刘彘道:“你平时总瞧不上那些勋贵家子弟,这回可见到一个不比你差的了罢?”
那边的小刘彘闻言一挑眉,乍一看像极了景帝,他道:“那些人哪能和我俩相比?”陈珏这才现刘彘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阿娇身边。
景帝“哈哈”一笑,转头对刘嫖道:“阿姐今日怎么有暇到这猗兰殿来?”
王美人见景帝心情不错,柔声插口道:“臣妾这小地方长公主平日自然是不肯来的,只是彘儿常念着娇翁主,臣妾才厚颜请了长公主带小公子和翁主来。”
“哦?难道彘儿也学会什么叫‘寤寐思服’‘君子好逑’了?”景帝只是玩笑般地说了一句,然而说无心,听有意,刘嫖闻言心中一动,逗弄刘彘道:“彘儿可是想要妻子了?”
刘彘闻言却毫无羞涩之色,果断地点头,刘嫖又指着一个宫娥问道:“你娶她可好?”这回刘彘却坚定地摇头了。
刘嫖问了一个又一个,刘彘只是不断地摇头,连着景帝也觉得好笑,任由刘嫖将猗兰殿中的宫女一一指给刘彘看。
只有一个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这人正是陈珏。陈珏不着痕迹地望了王美人一眼,只看到王美人面上温婉的笑意,像是对于刘嫖的玩笑毫不在意一般,转头又望见阿娇紧盯着刘彘不放,心中不由一沉。
果然,刘嫖把猗兰殿中最后一个宫女都指过了,刘彘仍是摇头,刘嫖脸上笑意不变,又问:“那阿娇呢?”
刘彘这时终于点头了,阿娇见状只是不断地眨巴着眼睛,仿佛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景帝却笑出声来,道:“彘儿,你姑母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打动你姑母?”
刘彘闻言,冥思苦想之际忽然望见王美人头上金钗,喜道:“若是能娶阿娇表姐为妻,我就用金子盖一座大大的宫殿给阿娇表姐住。”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从景帝到奴婢都呵呵地笑出声来,只除了说话的刘彘、看着表弟羞涩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陈阿娇,以及心思不宁的陈珏。
金屋藏娇的约定,终于以一种让陈珏措手不及的方式降临在他面前。在座的人,除了陈珏,恐怕就连如今一心只想着阿娇表姐的刘彘也不知道,这个美丽的誓言会在若干年后破碎得彻底,并且这个刘彘给她正妻的承诺会在千年后成为形容“包养”的专用词语。
现场没有人注意到陈珏的神色变来变去,
王美人在景帝差不多笑够了的时候,起身站在景帝面前,又盈盈一拜,道:“陛下,彘儿虽然顽劣,臣妾却知他说的是真心话。若长公主不嫌,臣妾请陛下下诏,将娇翁主许给彘儿为妻。”
王美人把话说完,却不急着起身,仍然跪在原地,刘嫖见状目中闪过一丝喜色,亲自上前将王美人扶起,又相携着走到景帝身前。
“陛下。”刘嫖笑吟吟地开口“阿姐这个女儿,可还当得了你的儿媳么?”
景帝闻言淡淡地看了王美人一眼,又定定地对他的姐姐刘嫖对视片刻,终于又一笑,道:“看来王美人和朕的阿姐都要朕成全这对小儿女,朕今天就准了。”
话音方落,景帝又把刘彘和阿娇唤到面前,道:“你俩长大了也要像现在这般和睦才好。”
刘彘大方地答应了,阿娇却破天荒地低头不语,景帝不由失笑,道:“伶牙俐齿的阿娇也有今天吗?不过以后你成了朕的儿媳,可不许再任性了,少欺负彘儿几次。”
阿娇闻言脆声道:“只要彘儿不先欺负我,我我也不会欺负他的。”
陈珏心中一凛,猛地一抬头,正好望进景帝的眸子,只觉其中深不见底,似乎风平浪静又好像破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