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愁神色,肃声道:“还在那磨叽什么?还不赶紧着给定嫔送去!”
夏得宁不敢反抗,只得硬着头皮道:“是,奴才这就去。”说罢忙叠好吉服重放入漆盘中,又取过那顶吉服冠小心翼翼地搁在吉服上,勉强遮住划痕,虽是欲盖弥彰,可……也实在没别的法子了,总好过顶着一片破碎招摇过市!
夏得宁起身,复又蛮力扯起已然瘫坐在地上直哭得心尖儿都瑟缩的宫婢,她惊魂未定,又见夏得宁眼神凶恶一横,更是哆嗦不已,只得跟着一道过去,今日定是死罪难逃了,她霎时心如死灰……
宜妃眼眉一挑,身边的宫婢春深忙去取了那件仍晾着的湿漉吉服,跟随宜妃一道出了门。室内重又恢复一片寂静,只余满地的奴才低垂着脑袋半点不敢吭声,个个脸上惊慌未褪!
咸福宫内此刻正一片欢声笑语,人人脸上难掩喜庆之色,万事俱备,只待明日册封礼成。千琋望了眼渐黑的天色,柔声问道:“娘娘,可要传膳?”
定嫔笑言:“再缓缓,我这会儿心里还如梦似幻,没个踏实,尚无食欲。”
千琋盈盈笑道:“娘娘独爱说笑,这当口册封一事已是尘埃落定,娘娘近来殚精竭虑,合该好生犒劳一番自个儿,早早吃饱喝足了,今夜好安生入梦,明儿一睁开眼只消装扮得容光四射,静等礼成便可。”
定嫔还欲说些旁的,身边的一众奴才也忍不住雀跃,七嘴八舌地连连贺喜,惹得定嫔乐不可支,颔首笑道:“罢了罢了,就依你们,传膳吧!”
杏云忙应声下去,刚至殿外,便见浣衣局的总领内监夏得宁亲自捧着个描金盘过来,其上盛着华服美冠,定是娘娘的封妃吉服!杏云喜不自禁,忙折返入殿,对着定嫔眉开眼笑道:“娘娘,夏公公把您的吉服送来了!”
定嫔一听,眼角眉梢皆含了几分激动之态,忙道:“快!快请夏公公入殿!”说罢,她整了整衣衫,肃容端坐,只是隐在袖中的双手暗暗绞着锦帕,虽是激昂无比,却也不好在一宫奴才面前失了态。
只见夏得宁低垂着首恭敬入内,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生的宫婢,那夏得宁双手高举漆盘低声道:“定嫔娘娘金安,这是……娘娘的吉服……”。
定嫔欣喜不已,笑道:“劳公公费心亲自跑这一趟了。”她复看向身侧道:“还不快快接过。”
杏云忙不迭地上前接过漆盘,明素则自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到夏得宁手中温和道:“有劳夏公公了,这点茶水钱还望公公莫嫌弃。”
谁知那夏得宁竟缩着手不肯接,更抬起衣袖暗暗擦着额角的汗珠,身后的那名宫婢更是一脸忐忑。千琋心中顿生疑惑。
却见杏云早迫不及待地捧起那顶熏貂缀朱纬,冠顶饰以碧玺的吉服冠呈于定嫔端详,又献宝似的将那件石青色五爪金龙八团吉服展开在众人面前,定嫔满面笑意骤然生僵,大惊失色,一步抢上前抓过吉服细看,双目如炬,只见吉服前胸一团正龙之下竟现出几道触目惊心的划痕,下幅八宝、立水纹以及寿山水浪江牙等绣样上更是惨不忍睹,定嫔气急攻心,怒声呵斥夏得宁道:“怎么回事?”
夏得宁腿肚子早吓得直哆嗦,忙跪地求饶道:“娘娘饶命!奴才一时疏忽,不曾想底下人办事如此不力,奴才……奴才……求娘娘饶命啊!”
身后的宫婢更是吓得连连磕头,口中哭求不止。
定嫔气得双手直颤,心恨不已!
那夏得宁见势,忙转头狠狠瞪向身后的宫婢怒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娘娘的吉服也敢糟蹋,非将你扒皮不可!”那宫婢哀哀恸哭,不知所措。夏得宁忙跪到定嫔跟前极力撇清道:“娘娘,只怪这粗野贱婢成事不足,竟误了这天大的事儿!奴才……奴才也是受其所累,还望娘娘网开一面,饶了奴才的贱命!”
定嫔心头盛怒,眸光含恨一扫,直瞪得夏得宁堪堪噤声再不敢言。
明素亦是心焦不已道:“娘娘,浣衣局的奴才做事向来是极细心的,今日怎会这般毛糙,竟出了这样大的差错?这可怎生是好?”
千琋质疑道:“明知吉服破损,你们怎敢这样草草送来?”
夏得宁满面早已是冷汗潸潸,嘴里慌得语无伦次道:“奴才……奴才……”
“咸福宫今夜可好生热闹啊!”人未到,声已至!如此张扬的声音,一听便是向来跋扈的宠妃——宜妃!
千琋一怔,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