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吉服除了一应龙纹未损,旁的纹样皆有开裂划痕,范围极广,实在叫人头疼。然眼下甚是紧迫,无暇再哀叹,千琋迅速找出一小篓针线,拈了一根石青色的丝线与底色比对,又择了各式彩线与下幅八宝、立水纹以及寿山水浪江牙等绣样相较,待所选妥当,方穿针引线。
只听内室定嫔的叹息声隐隐传来,千琋轻唤明素道:“姑娘,眼下我这儿不得空,只怕要烦你走一遭永和宫,问德妃娘娘讨借她那件封妃吉服一用。”
明素道:“姑娘只管安心缝补,我这便去一趟。”
千琋望了眼屋外黑沉的天色,忧心道:“都这时辰了,只怕宫门快下钥了,你提盏羊角灯速去速回,仔细脚下。”
明素一面应声,一面提着灯急急出了门。
杏云忙替千琋挑亮了灯烛,又暖了暖炭盆,细细替她穿针引线。千琋绣活儿极精细,这吉服若费上些时日倒也有法子补得天衣无缝,可眼下由不得她慢工出细活,她寻思着唯有在划痕处依着吉服本身的绣样半绣半补稍作掩饰,于是先将破损处细细织补,复又在原处绣样式,再三端详。不出一会儿便觉头眼昏花,她揉了揉眼皮,强打起精神。
明素好一会儿才归来,千琋见她两手空空,面容沮丧,心下已然知晓,今次是宜妃有意刁难咸福宫,德妃性子沉稳,素来明哲保身,自然不愿淌这趟浑水。更何况,如今宫中佟、惠、荣、宜、德这五妃中,德妃资历最浅,她自然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定嫔扶摇直上,与她平分秋色!
果听明素轻声道:“姑娘,永和宫的人只说德妃娘娘业已歇下……”
千琋颔首,幽幽望了眼内室,明素了然,戛然而止。千琋压低了声音对明素道:“这吉服今夜未必能缝补妥善,你去将宜妃那件湿的吉服仔细烘干,以备不时之需。”
明素犹疑道:“姑娘,怕是不妥,娘娘素来心气儿高,今日宜妃这般作难,娘娘怕是不肯再穿。”
千琋道:“这也是死中求活的法子,万一缝补不尽如人意,也好有条退路可循。娘娘是明事理的人儿,自会拿捏轻重缓急。”
明素心觉有理,依言去做了。
千琋在外间缝补一夜,不时听闻定嫔于里间辗转反侧之声,她今日受了欺辱,心里又担着吉服一事,饶是在宫里历练多年也仍是心绪难平,何以成眠?
一夜辛劳,总算在天色微亮之际完工了,虽非天衣无缝,可不细看倒也不打紧。千琋起身舒活了一番筋骨,双目酸痛困乏。
突见杏云一脸愁苦地出来,急得欲哭:“不得了!娘娘发起高烧,眼下正迷糊得厉害!”
明素大惊,忙问道:“怎不见传太医?”
杏云无奈道:“娘娘不让传,说怕惊动了后宫,惶恐……册封礼给黄了……”
明素闻言,心急如焚,却是无可奈何。
千琋心下不安,忙入了内室探看定嫔,只见她已烧得两颊通红,意识倒还有几分清醒,只是浑身瘫软无力,半点起不来。千琋忙劝道:“姑姑,身子要紧,不如着人悄悄去太医院找个熟识的太医过来,不惊扰旁人便是了,可好?”
定嫔无力地摇头,不允。
千琋复劝道:“姑姑,您这个样子便是硬撑着去了怕也无力举行册封礼,岂非更误事?”
定嫔叹息,无奈道:“那让小连子去太医院看看,今日秦太医是否当值,若是不在不必惊动旁人,速去速回。”众人心略宽,忙吩咐下去了。
不多时,一名约莫而立之年的太医匆匆赶来,待请安毕忙为定嫔把脉,蹙眉道:“娘娘这是邪寒入体引起高烧,虽来势汹汹,倒也不难应付,吃几帖药便好了,臣这就去拟方子。”
定嫔忙费力唤住秦太医道:“先不急着拟方子,你赶紧开些药,立时将本宫的高烧压下去,本宫无论如何要撑到册封礼毕为止!”
秦太医面露难色道:“如此虎狼之药断不可乱用!娘娘眼□□虚得很,身子经不起这般烈性药效不说,如若不慎。还会遗下病根儿!”
定嫔心急如焚,拼尽全力怒声道:“本宫让你开你便开,误了本宫封妃大典,你担待得起么?”
千琋对此甚是不安心,忙好言劝导,怎奈定嫔铁了心,早豁出去了,哪还顾得了这些?
秦太医诚惶诚恐道:“臣遵命!”忙下去速速开了几味药,小连子早早去取了药回来煎。未及煎浓,定嫔已迫不及待地命人强行倒了一碗端来,正欲服下,突闻外间传来阵阵请安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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