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肉掩藏,不敢和心上人相认。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推己及人,会对野口生出别样的怜悯也是情之使然。
孟想是个一旦两情相许就至死靡它的人,如今对顾翼爱若珍宝,回想前事总是替他委屈,听了他这番见解,态度急转,为支持他的行为,之后还从旁当参谋提建议,怕顾翼赴约时露破绽,特地联系了水木茂,请求他帮顾翼变变妆。
水木茂动用一双巧手,给顾翼换发型画粗眉再帖上一字胡,找了套英伦风格的格子西装给他穿换,这么一来一个稚气未脱的花样美男就变成成熟冷峻的年轻绅士了。顾翼很喜欢这个造型,照着镜子洋洋得意,对孟想说:“你看我这样子多酷啊,像不像《乱世佳人》里的白瑞德?以后就照这风格打扮吧。”
见孟想扭头苦笑,便捏住他的下巴质问:“你还是接受不了我太MAN的造型对吧,就知道死守着你那点直男审美,没意思透了。”
说着要拿假胡子扎他的脸,水木茂急忙制止:“你别乱来,那假胡子是便宜货,粘性不强,用力乱蹭会掉下来的。”
这人今天也是伪娘打扮,长发及腰,雪肤红唇,穿了一条拽地长裙,文艺范十足。
顾翼老早就想捉弄他,趁机说:“水木桑,您干脆跟我一块儿去吧,假装是我女朋友,那这场戏就演得更逼真了。”
水木茂信以为真,一本正经拒绝:“不行啊,我待会儿还要去金山秋的剧团帮演员们化妆,时间上岔不开。”
他和金山秋是相看两厌的对头,剧组散伙后只该分道扬镳,现在怎么反倒去为对方跑腿呢?孟想好奇插话:“您和金山桑还有联系?”
水木已省悟到自己嘴快失言,急忙搪塞:“哦,偶尔会通一次电话,都是她求我办事,我这人好说话,又喜欢助人为乐,所以有空就去搭把手咯。好了,我赶时间,下次见吧。”
他收拾好器具逃也似的去了,顾翼已然明察秋毫,笑道:“我看水木八成正在和金山谈恋爱,看他那副藏头露尾的德行,肯定有鬼。”
孟想吃惊:“不会吧,他俩碰面就吵架,水木还处处嫌弃人家,到处乱说坏话,要是这样的冤家都能谈恋爱,那早就世界大同了。”
顾翼圈住他的颈项,微微仰头注视,笑他思维僵化。
“谁说冤家就不能谈恋爱啦,老话说不打不相识,不是冤家不聚首,你以前嫌弃我嫌弃得要命,后来不也自愿和我搞基?水木和金山还是异性呢,自然更有可能啦。”
听他这么一说孟想点头称是:“恩,我看他俩的癖好也挺互补的,一个爱好装伪娘一个喜欢扮男人,说不定还别有情趣呢,哈哈哈,下次见面我要好好套套水木的话,这小子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当初把金山桑损得够呛,结果打脸啪啪啪的。”
顾翼毫不客气地捏他鼻子:“你别只嘲人家,自己还不是一样,以前见面就数落我,现在自打脸疼吗?”
孟想如今爱死这小狐狸放刁耍赖的样子,伸手用力箍在怀里,咬着他的耳朵坏笑:“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今晚我们再尽情啪啪啪,好不好?”
他和顾翼野口仔细通过气,自认万无一失,顾翼从八尾家回来也自称表现完美,没有任何失误,并把阿橘的致意一字不落地向野口转达。老少三人欢欢喜喜去吃串烧庆祝,举觞相贺拊髀雀跃,商量着下一次再接再厉。
男人总是低估女人的智商,不知道这类用他们肋骨制造的雌性生物心思比他们的头发丝还细密,在他们看来坚如铁桶的计划放到女人眼中其实是漏洞百出的蛛蛛网,正好让他们这些自作聪明的小蚊小蝇自取灭亡。
次日是周六,孟想一大早接到阿橘电话,请他去家里面谈。孟想具备起码的预见性,知道老太太八成要打听顾翼的事,揣着早已拟好又反复校对过的腹稿前往。阿橘态度亲切热情,茶水点心置办得周道精致,孟想一时大意,忘记先礼后兵的说法,还蛮有把握能轻松过关。
一开始情况的确在他的掌控中,阿橘提问的方式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还记得上次和你一起来松汤洗澡的那位小哥吗?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新田翼啊?”
孟想快速咽下糯米丸子,点头说是,又假眉三道问:“您突然怎么想起他了呢?”
阿橘笑道:“我昨天跟他见了个面,他是我一位朋友的孙子,替他爷爷来看望我。孟桑,你和那孩子熟吗?能不能跟我讲讲他的情况。”
孟想知道考验演技的时刻到来了,调整好状态流利地背诵台词:“哦,听说他祖父早年移民到美国,他和他父亲都是在那边长大的,他去年来东京留学,现在在东大建筑系念书。”
“那么他是美籍日裔了?去年刚到东京?”
“是的。”
阿橘随着他落下的话音猛然衬起,脸像翻书一样变换模样,腾起绯红欲燃的怒云。
“孟桑,你怎么能这样欺骗我呢!”
一声呵斥犹如虎啸,吓得孟想目瞠口哆,重心后移,险些跌倒在榻榻米上,又听她叱责:“我昨晚已经打电话向莉莉桑求证过了,那孩子根本不是日本人,是个华侨,已经在东京定居十几年,在美国那边根本没有亲戚。”
孟想觉得己方真是百密一疏,居然忘记将莉莉这个重要的人证封口,一子错满盘皆输,再怎么补救都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