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似水的眸子,还有细致得像是瓷娃娃的容颜,赫莲苍龙不禁微微失神。看惯了祖母女人持家的精明模样,他倒是很少见过这种温柔似水的姑娘。
这样的女人竟成了寡妇,命也未免太不好了他心里蓦地升起一丝的怜惜。
这么一想,他嘴里问着,手便好自然地捻了一块糕递至她唇边。
“尝尝这糕吧!赫连府家大业大没什么希罕,唯独这厨子的手艺倒还上得了些许面。”
他的动作怡然自得,但却让莫问灵吓坏了,她整个人就僵在那儿,闪也不是,张口也不是。
“快吃啊!吃了糕点再尝尝这毛尖儿。瞧这茶色温润,定是一泡回甘好茶。”
赫连苍龙出声催促着,什么东西都急忙忙的往她面前送,弄得她完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不吃呢?还是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不信这东西的好滋味。”
向来大剌剌惯了的赫连苍龙,哪里懂得莫问灵心中的百转千回,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于是开口便问,语气还带着点不悦。
“不是这样的唔——”
见他怀疑起她的心思,莫问灵心一急,张口就要辩解,谁知赫连苍龙手中的甜糕就这么顺势地进了她的口中。
顿时,一股香甜的滋味窜入了她的檀口,久久缭绕不去,令她享受地眯起眼。
他没骗人,甜糕真的有入口即化的好滋味。
只可惜,莫问灵没心情继续细细品味,反而渐渐地红了一张脸。
“你你”到底懂不懂得礼教啊?生性温婉的她,想抗议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既被浅儿尊称为三少爷,显见是这赫连府中的主子,这么一个大户人家究竟是怎么养出这个我行我素的主子爷的?
“快吃、快吃”赫连苍龙见她吃了一块,反应还不错,便迭声催促着。
“赫连公子,我们孤男寡女的在这儿品茗,只怕会落人口实”面对他的盛情,莫问灵试着婉言提醒。
赫连苍龙丝毫不在乎的说道:“谁在意他们想些什么?他们爱嚼什么舌根让他们去嚼,我才不理会他们。”
反正打小到大,他所受的流言蜚语还怕少了吗?若是字字句句都听入耳,只怕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气。
“公子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这寡妇的身分本已让人侧目,如若再传出些不雅的流言,那么我那间织坊,只怕不会有任何良家妇女敢再踏入一步了。”为了自己的生计,莫问灵实话实说。
好不容易靠着天璇的帮助,她在京城拥有了一间小小的织坊铺,那可是她未来自给自足的依凭,她不能冒险。
“你觉得同我在一起品茶很丢脸?”听到她的话,赫连苍龙蓦地敛起笑容,冷声问道。
她是因为知晓他不受赫连老夫人重视,所以觉得跟他在一起很丢脸吗?
亏他方才还觉得她有种其它女人没有的温婉,没想到,她也不过是个势利之人。
两人间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气氛又僵住了,只见赫连苍龙原本布满笑意的脸庞霎时冷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望着他铁青的脸色,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莫问灵心急的想要解释。
虽然她不懂他究竟误会了什么,也不懂为什么他的脾气总像狂风暴雨一般的吓人又无常。
她明明只是想要遵从礼教,避免不必要的流言,可为什么他要曲解她的意思?
“你走吧。”赫连苍龙完全不肯听她解释,也没了方才的和气,他霍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迈步走人。
“赫连公子赫连公子”看他透着浓浓怒气的背影,她紧张地连连低呼了几声,可是却怎么喊也喊不回他的身影,于是只能苦着一张脸闭上嘴。
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莫问灵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感慨,本以为自己招了好运,可以做到赫连府的生意,谁知道她不但没见着老夫人,还惹怒了赫连苍龙,砸了生意。
“唉——”长长的低叹了口气,颇觉无奈的她,也只能认命地静静走出赫连府。
看来,她那小小的织坊,是无缘和赫连府这个大户做生意了。
好大的阵仗啊才去庙里上香回来,莫问灵就见自己的铺子前被挤得水泄不通,不但有好几个身着丫鬟服饰的人儿守在门口,小铺的门面更几乎全都被遮住了。
不只如此,铺子的门前还停了一辆金碧辉煌、雕功细致的马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走错地方了吗?
被眼前的阵仗弄得胡涂了,莫问灵傻傻地退了一步、又一步。
她抬头左瞧右看,看到了白妙芹的药铺,再看到自己绣纺那块小巧可人的招牌,这才终于确认没有走错地方。
但她依然不解,自己那小小的绣坊平常顶多有几个成群的姊妹淘来买些衣物绣品,几曾有过那么门庭若市的情况?
小脚像生根似的定在人来人往大街上,在还没想个清楚仔细前,她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直到白妙芹眼尖,穿过了人群瞧见她的身影,忙不迭地迎上来。
“我说你可回来了,里头那阵仗都快让我招架不住了。”人都还没站定,白妙芹已经开口抱怨着。“你到底是哪儿招来那尊大佛的?赫连府的当家主母,就这么硬生生地坐在你的铺子里等了快一个时辰。”
“赫连府?”一听见这个姓,莫问灵就有种乌云罩顶的感觉。
她不用想,也知道赫连府的当家主母这么纡尊降贵的来到她这间小庙目的为何。
她早该想到的,还以为平静了这么几日,那日发生的事就是个小小的插曲,激不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