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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道:“鄙人姓萧。久闻静航观山月真人之名,今日可算是见到了。真人谪仙之姿,动静皆宜,清洁之气让萧某叹服。”童颜之名,果然不假。姓萧的心道,这等美人做了尼姑真真可惜,本应该住朱阁绮户,着霓裳羽衣,操玉琴竹笛,观诗词歌赋……
山月微微一笑,十分动人,她当然喜欢别人夸她了。“阁下谬赞,山月区区一介白衣,不过是他人捧个场,听不得。”
水风有点不舒服,这人是来跟他抢师傅了吧!他不太高兴地沉下一张脸,姓萧的还是记得住自己的目的的,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眼睛从山月的脸上移开,他看了一眼水风不妙的神情,大概猜出他不喜欢自己盯着他师傅看。
“听闻真人道法玄奥,怎可妄自菲薄。不瞒真人,鄙人目下正研读《老子》,始终半知半解,所以前来请教真人,还盼真人能够开解开解。”
山月高深莫测地道:“好道者是我友,阁下不妨和贫道一同研读。”他明明一直都在意着她身后的那个人——水风。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给出去的消息发挥了作用。就是不知道这人是水风仇人还是亲人。
姓萧的接势说了留宿的想法,山月心怀它谋,两人说了一番,竟然定下十天会面谈法。
水风提着油灯送师傅回屋,夜静无风,月白如乳。长长的一段路里,水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疑问。
“师傅,我们都不知道这人的底细,您为何要留他下来住?”这样一点也不安全,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想的。
山月看着夜景,萤火虫如灯从草丛里飘了出了,星星沙沙,一片盛景,廊下美妙。“他是来找你的。”
水风受了惊讶,他好久才压抑住自己,慢慢地说:“师傅,是我血缘之人来找我了吗?”从他懂事之后,就知道自己是师傅捡来的。在河边洗衣时拾到木盆里的弃婴。曾经多次到那条岚气如梦的地方遥望,曾经多次等待着他们来找自己。水风在心里苦笑,然而那都是曾经了。现在的他只希望能够一直一直和师傅在一起,不希望多出任何一个人来插足他们之间。他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而已。血缘之人,修道之人弃也。师傅,一生相伴着。
小徒弟安静得过分,熟悉他的山月知道他现在十分不好受,然而她必须得让他知道。于是她有些迟疑,声音不如之前那么快速,慢了下来。
“怎么?以前你不是很想见一见自己的亲人?难得现在近乡情怯?”
水风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单薄无力,突然而来的风凉爽地吹起少年的衣袖,山月看着这样的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养了十六的孩子长大了。
外形来看,早已经超过了她。手脚修长,就是身材清瘦了一点。心智来看,也一点一点地在强大起来。
他说的那句话,山月没听到了,她叹了一口气,道:“水风,师傅不再年轻了。”按照正常情况来算,现在的她快四十,而对古代女子来说,确实是老了。
可她的容颜还是如十八少女,但脑子的渐缓却是瞒不了她自己。
“师傅你还很年轻啊!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水风看着她,温情脉脉。山月轻笑了一声,扳住他的脸,声音温柔:“我都快四十了,你是看不出来。这也好,反正他们都当我童颜不老,这么说来还挺好了。”
水风恼别扭,“师傅。”
山月翘嘴,放下手。“摸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这么小气。”
水风的脸在夜色之中红通通一片,山月还在忧伤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片美景。
白袍在风里微扬,长发出了道冠,她优美的身形不知何时没了。
月也堪羞,藏进了云层当中。水风拾起地面上的白巾,玫瑰花香漫入鼻端。这是师傅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他恋恋不舍,只想看着这月,一夜不归也好,一宿不眠也罢。那种急切的愿望如火一样席卷他心。
师傅,山月真人,山月。
如果有一天,他希望自己能够唤她一声山月。
用平平淡淡的声音,仿佛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这样生活着。
没有世俗的插足,没有亲人的试探。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永远也不要分别。
他爱静航观,也欢喜……师傅。
哪怕岁月不饶人,这片净土永远停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