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童五岁,瘦,黑,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她拉着弟弟跑到河边,看船远远消失在山崖间,才拉着弟弟回家。
走到柴门口,她嘴唇发白,一屁股坐到门槛上。
“姐姐~”陶楼摇摇她。
“你饿吗?”陶童摸了摸肚子,嘴巴瘪了瘪,咬牙站起来,“我们还吃煮韭菜吧?”
她说着就要拖着疲劳去铲韭菜。
“姐姐,有饭!”陶楼撅着屁股拽她,将她拽向门里。
“别玩了。”陶童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些生气。
陶楼笑得软软的:“有饭,好吃的!”
陶童抿唇,忍着气跟他到厨房。
她闻到了米饭的香、肉的香,还有其他说不上来的香味。
她漂亮的眼睛里闪过疑惑。
陶楼噔噔噔跑到灶台前,撅着屁股搬过来小凳子,小心翼翼踩上去,小小的身体向前,用力推开木锅盖,热气扑腾涌出。
“肉肉!”
他喜气洋洋地看向陶童。
“姐姐做!”
陶童太饿了,她看到锅里的莲藕炖排骨,还有放到锅里保温的韭菜鸡蛋,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陶楼又掀开旁边的锅盖,一大盆白米饭蒸得晶莹剔透,圆润饱满。
陶童睁大眼睛。
“饭饭!”陶楼又撅着屁股爬下凳子,跑去拿碗和锅铲,开始舀米饭。
陶童反应过来:“我来。”
她抱起弟弟放地上,很快小心翼翼舀了两碗米饭,又看着炖肉的锅流口水。
她小心地舀了一勺莲藕,纠结了一下,再放了一块鸡肉,又纠结了一下,再放一块,再舀一勺韭菜鸡蛋。
又给弟弟同样盛好饭菜,两个人顾不上去外面,蹲在灶台边,立即狼吞虎咽吃起来。
大半碗下去,肚子开始鼓起来,她才珍惜地慢慢吃,一粒米一粒米品尝,鸡肉在嘴里尝好久才舍得咽下去。
“真好吃。”她眼睛里有些茫然。
陶楼脸埋进碗里,沾了炭灰的脸颊又沾了米粒,陶童伸手从他脸上拿下,放进嘴里。
“姐姐做的~真好吃~”
“真的?”陶童不太相信,“那个坏女人。”
“真哒!”陶楼捧着空碗,蹒跚站起,又要爬到灶台上,被陶童一把抓住。
她摸摸弟弟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不能吃了,要留给哥哥和爹爹娘亲。”
陶楼有些失望,花瓣般的小嘴一抿,乖乖道:“好吧。”
他又撅着屁股用力将锅盖盖上。
这样饭菜一直都热的。
陶童捧着碗,将碗底又舔了一遍,啃过的鸡骨头又一个一个重新啃。
总共也才两块骨头。
陶楼学着她啃,脸脏得不能看了。
陶童拉着他:“你好脏。”
她搬过凳子,踩上去,用丝瓜瓢舀一瓢水,拿起麻布,在水里沾湿,一点一点给弟弟擦脸。
擦完又给自己擦一遍。
然后看看太阳,很热,很烫。
她将自己和弟弟衣服换了,蹲在水缸旁边洗衣服,扔木盆里,踩上踩下,舀了十几趟水,终于将盆填了一半。
她卷起裤腿,两只细细的脚站进去踩,陶童也跳进去,两个人踩着踩着咯咯笑,太阳热辣辣的,他们的笑声比蝉鸣还响亮。
洗完将衣服晾在凳子上。竹竿有童姐儿两倍高,她够不着。
陶童又跟弟弟将厨房里剩下的柴抱出来,放到柴剁上,拿了扫帚,扫一遍厨房,再扫院子。扫帚跟她一样高。
最后将碗洗了。
她摸摸肚子,看着灶台咽了咽口水,扭过头,低声:“童姐儿饱了。饱饱的。”
她揽着弟弟坐在台阶上纳凉,坐着坐着,眼睛睁不开,两个人躺在地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还晒在院子里。
陶童揉揉眼睛,跑到门口看了看,失望地回来。
衣服干了,她给弟弟盖上,跑到水缸边爬到凳子上一看,只有半缸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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