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挥之不去,楚歌如芒在背,无比艰难地组织词语:“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这并不是绝症,只是人体的某一种生理反应。”
“是么?”
方烛低下了头颅,少年紧抱双膝,任由泪水打湿了裤管。他抽泣着,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呜咽,却完全没有办法,最终哭泣道:“……不用的,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我能够接受的……”
潜藏于深处的阴翳浮上心头,方烛反而浑身轻松,他凝视着不远处的背影,就像看到了整个世界:“只不过是死掉而已,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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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无比痛恨自己先前撒了那么拙劣的一个谎话,以至于眼下欺骗的泡沫越来越大,找不到任何办法挽回。若果他不因为自己的私心作祟早些告诉方烛这是男孩子身体正常的反应,也不至于变成眼下这场面。
——鸡同鸭讲,说也说不清。
方烛垂眸,慢慢地说:“能够在死前遇到你,真的很开心。”
楚歌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闭紧自己的嘴巴,等待方烛的话语。
或许只有方烛经历时间,知道这并不是绝症,才能与他交流。
下一刻,楚歌就听到了足以将他灵魂都给炸成豆腐渣的话语。
方烛抽噎着,小小声地说:“……是因为我要死了吗?所以上帝听到了我的祈愿,让我在梦境中也能见到你。”
宛如一个重磅炮弹在周身炸开,楚歌深陷泥潭,再无逃脱之法。他想起来方烛梦醒时潮红的面颊与水润的眼眸,还有现下无可辩驳的身体变化,整个人都要当机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是什么颜色的梦境:“我一直在你身边。”
“可是我能感觉到……你其实,并不太想搭理我。”
方烛仰头,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写满控诉,又蒙上一层名为难过的水光,泛起悲伤的涟漪。
楚歌转头,恰恰将之收入眼底。他震惊于少年敏锐的感知力,但此刻除了反驳没有别的选择:“我没有。”
“喔,临死之前,你能骗一骗我,我也很开心了……”
方烛低低应着,唇角拉开弧度,岂不知这样的笑容,几乎比哭泣还要难堪。
楚歌看在眼里,心力憔悴:“我没骗你,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方烛轻声道:“你总不能骗我,吹一吹就好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难堪的沉默笼罩了整个山洞。
许久后,楚歌艰难地说:“你摸一摸就好了。”
哭泣里方烛轻轻地喘|息,泪湿的面颊上写满了无助:“你教我。”
楚歌说:“你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