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蹊是被饿醒的,薄薄的晨光透过窗纸漫进屋中。
昨儿晚上只顾着喝酒,没吃几口菜就趴下了,半夜转醒后又是一场提心吊胆的折腾,消耗了不少脑力体力,傅成蹊躺在床上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回忆起昨夜种种,他就悔得想挠墙,竟然怂到自己污蔑自己是断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罢了罢了,反正这张脸皮也不是他的,莫小公子这张脸比墙皮还厚,怕什么。
白简行早已不在屋中,他爬起来简单地梳洗罢,披上外袍就出屋觅食。
虽然还没立春,这个小院子似乎超脱了四季节气,独立于世,薄雾中一院子幽幽的木兰香。
傅成蹊饿得没兴致欣赏这幻境春*色,匆匆穿过游廊去往小厅,路过书房时,屋内烛火闪了闪,灭了,咯吱一声门响,一袭青衫从门后转了出来,看到傅成蹊,怔了证,随即笑道:“大师兄今儿起得这样早。”
顾筠虽面有疲色却依旧弘雅从容,束发一丝不乱,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
傅成蹊也笑:“饿了,起来看看有什么吃的,阿筠一夜没睡罢?”
顾筠淡淡笑了笑:“下棋一时入了神,不知不觉天亮了,正好莺儿在备早饭,大师兄在小厅稍等片刻,早饭应该就备好了。”
下棋?傅成蹊微微皱眉,有意无意地朝书房瞟了一眼,并无别人,确有一个棋盘,棋盘上还散着未下完的残局。
顾筠似看穿了傅成蹊的疑虑,浅浅一笑道:“大师兄还是觉得我与自己下棋这事儿荒唐罢。”
傅成蹊当下明白,原来顾筠真是自己与自己对弈,而且莫穹一直瞧不上他这种在世俗看来颇为怪异的行径,故而笑道:“哪里,行常人之所不能,是阿筠你的本事。”
顾筠怔了证,朝他莞尔一笑:“多谢师兄。”这一声多谢颇为真诚,听得傅成蹊很是受用,自己这个师兄做得,看来是比莫穹称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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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绕过游廊来到小厅,相对坐下喝了几口茶,顾笙也悠悠地荡进屋中。一看到傅成蹊便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含笑问道:“大师兄,这是几?”
傅成蹊皱眉,不知顾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怔怔回答道:“二……怎么了?”
顾笙嗤的一声笑,道:“看来大师兄酒醒彻底了。”
傅成蹊讪笑挠挠头,知道定是昨夜喝高了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儿,也没敢细想细问,默默埋头喝了一口茶,早上的茶偏浓,一嘴的苦涩,倒是提神。
昨夜他转醒后,被白简行的问话一惊,愣是在床上辗转了半宿没睡踏实,烛火灭了,白简行也还是那副打坐入定的模样,纹丝不动,直到他入了梦乡,也没看到白简行躺下过。
这小子当真是不用睡觉的么?也是能耐。傅成蹊心下赞叹。
三人围坐吃了些清粥小点,傅成蹊一早就没见到白简行,问道:“阿简怎不来吃早饭?今早我也没见过他。”
顾筠把碗筷工工整整地放在桌上,道:“小师弟天未亮便出门去了。”
傅成蹊微微皱眉,心道,这小子还在长身体罢,不吃早饭怕是长不高,嘴上却云淡风轻道:“阿简怎这样忙?”
顾笙斜了傅成蹊一眼,微微扬起嘴角道:“那日让鬼灵殿下的魂儿跑了,小师弟不甘心罢,按他那种一条路走到死的性格,不找着绝不罢休的。”
顾筠也淡淡一笑:“这两日,整个沧北县都快被他翻过来了罢。”
傅成蹊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也有可能早就跑远了罢,何必如此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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