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郁乔难以置信自己竟有这般好运,彷佛绝处逢生般,一下子就从谷底爬不,是飞飞飞飞到山顶去啦!
她不只看见了蓝蓝的天、金黄色的阳光,连白白的云都飘浮在她脚下,以崇拜的眼神仰望着她。
终于,她时来运转了啊啊啊啊啊“你得每天来公司上班。”
一句冷声,瞬间又将她踢落谷底。
欣喜望着公交车窗外景色的曾郁乔嘴角瞬间向下,头也跟着低垂。
葛重九的要求不是没有原因,他身为出版社的大老板,费尽心机拿到代理权,当然不希望毁在她手上。
她不是会拖稿的插画家,不过因为每次修正几乎都是整张图重画,所以就算她准时交稿,依她过往无一次不修的纪录,还是给编辑造成了困扰。
也因此,他要求她直接来公司画图,随时盯着,随时要求修正,可缩短作画时间。
她当然明白他的顾虑,但一想到要被随时盯着,她的肩膀瞬间僵硬如石,脖子转动时还会发出卡卡的声响。
谁教她技不如人呢!
谁教她计算机绘图不行呢!
不行!
她霍地坐直。
她难得拿到一个大case,这表示她下半年完全不用担心无收入,就连门口的篱芭与大门都有钱可修理了,她怎么还可以圈坐在低潮里,自怨自艾呢?
她该积极一点,开始来想象主人翁形象才是。
于是她自背包里拿出原文书来,翻开第一页。
她对意不去看上头的插图,就怕受到影响,专注的将上头的文字一个个吸收到脑海里。
有了有了,她有感觉了,她知道怎么设定活泼、好动、勇敢又有点傻劲的男主角了。
她拿出空白笔记本跟铅笔在上头画圈。
他是棕色的短发,微卷,当阳光洒落在他头顶时,发色会带着金黄色的光泽。
他的嘴角总是俏皮的笑着,眼睛圆圆的,上方是筑惊不驯的浓眉
包包内的手机忽响,将专心作画的她吓了一跳,手上的笔掉落,滚滚滚滚到前方去了。
一时之间,她不晓得她该接手机好,还是该捡回铅笔好。
也许她可以一次做好两件事。
于是她一手伸入包包内拿手机,两腿则在地上半屈着往前追着铅笔,忽然,司机先生一个转弯,挥不及防的她整个人摔在地板上,刚拿到手的手机飞了出去。
“啊!”有人被手机打到,唉叫了声。
“对不起!”忙抓着椅背站起来的她,狼狈的来到前方,捡她掉在地上的手机。“对不起。”
那人恶狠狠的回过头来瞪她一眼“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的手机飞出去,打到你了。”她慌乱的对眼前的男人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
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那些豪宅中的邻居之一啊?
她的邻居都以老年人居多,年轻人很少,而且那些有钱的邻居家里都有车,应该不用坐公交车吧,许是她认错人了。
“你”男人忽地指着她。
“我?”她张圆了眼。
“你家篱芭快修一修,别把一间好好的房子弄得像鬼屋一样,打坏这一带的行情!”
啊啊还真的是邻居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快点修的啊!”公交车忽然又一个大转弯,她差点整个人扑跌到他怀里。
男人眼捷手快,一把将她推开,避开被她“吃”到豆腐的机会。
再一次摔倒的她模样更狼狈了。
想到整公交车的人目光都在她身上,她就难堪得想哭。
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不知滚哪去的铅笔她也不想找了,迅速将手机放进包包内,拉上拉链,她像抱着护身符般用力抱着包包,望着窗外的脸一直到站之前,都不敢转回头来。
下了公交车,曾推她一把的男人亦在同站下车。
他走在她前方,她则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走在后方,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就怕待会一个不小心,又惹恼了人家。
平常走个十分钟就到家的上坡路,今天不知为何特别漫长,她觉得她好像走了半个小时才看到家。
这该不会是个坏预兆吧?她不由得担忧。
才刚接到工作,就出大糗还被骂,她喜欢的铅笔也不见了,还是她拿来画男主角的那支,会不会她明天下午兴高采烈的到出版社时,社长大人冷冷的告诉她,他已经改变主意,不给她画了,要换人接下这工作?
她想她还是别太乐观的好,先预想最坏的可能,这样真的被换下来时,冲击比较不会那么大
是不是有个人站在她家门口,而且旁边还停着一台摩托车?
她纳闷的加快脚步,那原本两手插在后方牛仔裤口袋,仰着头像是在打量房子的女郎忽地转过头来。
女郎的目光先是跟走在前方的男人四目相对,但很迅速的别了开去,接着又对上了曾郁乔,紧眠的嘴角立刻咧开了,还朝她挥手。
推她的男人不知为何竟也跟着转过头来,害得曾郁乔下意识脚一顿,将手上的包包用力抱紧。
“喂!”女郎朝她跑来“你怎么都没接电话?”
曾郁乔记起她是谁了。
郝京颖。一个名字念起来很咬牙切齿,个子娇小,脸色白皙透明得不可思议的青少年文学作者。
难不成她愿意租下房子了?
郝京颖还是背着一个比她的**还要大上一倍的斜背包包,跑了一会就体力不支改用走的。
曾郁乔小跑步来到她面前。“你要”
“我要租房子,空房还在吧?”
“在!”她用力点头“还在!”
瞬间,她不知道今日的她,到底好运还是悲惨,或者该说福祸相倚,结伴而来?
葛重九说,他体谅自由业者的作息常是不固定,最爱在夜深人静时工作,故她下午来出版社上班即可。
当下,她很想告诉他,她的作息其实还挺固定的,每到晚上十一点就会准时昏倒,所以所有的工作都会在十点前完成,好洗澡上床睡觉。
但说这话时的葛重九眼神充满着自信与悲悯?她其实弄不太清楚他眼中夹带的其他含意,毕竟她从没胆子注视他的双眸超过一秒钟,她只能从他略带戏谑的嘴角去猜测这个男人应该觉得他对她法外施恩,她若识相点,应该行五体投地跪拜大礼,才足以表现出她的感谢之意。
她虽然很怕他,但也没卑微到这个地步,于是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
说明,自然也跟着吞到肚子里。
几乎都是在上午六点半到七点之间起床的曾郁乔,漱洗过后,在厨房准备了早餐,坐在餐桌前,左手拿着三明治,右手则在空白笔记本上涂涂抹抹。
她希望在出发前,至少设定好三名主角的模样——那是两男一女,平均年龄十岁的小孩,第一男主角热血活泼,第二男主角则聪明冷静,女主角则有些许任性跟呛辣,但心中十分有正义感,故讨人喜爱。
她昨天一回家,跟郝京颖签定好合约之后,就将葛重九给她的书籍翻阅了三次以上。
每一次都让她有不同的体悟,阖上书页的余韵无穷,故事情节仍在脑中盘旋,让她不由得深深感触,大牌作家果然不一样,她的功力远远不及,难怪葛重九要她好好画图,少胡思乱想试图挤身童书作者行列。
她写不出伟大的作品,但她一定会把图画好,画出最适衬故事的描画!
一定!
下午一点五十五分,曾郁乔踏进了出版社所在的办公大楼。
一入了大门,她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的东张西望,就怕社长大人不知何时又突然冒了出来,与她一起搭电梯。
虽说就算他没跟她一起搭电梯,等等还是有可能会看到他,可是电梯这东西就是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有着一种让人心跳不由得加速,浑身紧绷、不知所措的可怕力量。
社长大人的恐怖程度会因为电梯的魔力而提高五倍以上,她就算吞个口水都怕是制造噪音让社长大人听了不悦。
唉唉,社长大人真的很可怕啊——虽然真要她说出一个理由为何怕他怕成这样,她还真说不出来,但说不定是因为他掌管着她的生杀大权吧。她不是什么炙手可热、有名气的插画家,在业界也不过勉强混口饭吃,她觉得她就像慈禧太后身边的小李子一样,只敢点头说“嚓”其他半句废话都没胆说出口,就怕太后一个不悦,当场人头落地。
她摸摸瞬间发凉的颈子,想到昨日在公交车上的揣测,更想到若是福祸相倚的话,打自郝京颖带来愿意租屋,并在星期日入住的好消息后,就未发生什么衰事,该不会该不会这个倒霉事将在遇到社长大人时发生吧?
她要不要来个不小心跌倒、撞到头之类的,说不定可以化解劫数?
忙着胡思乱想的她,连电梯来了都没发现,还是后面的人“好心”告诉她“还不进去?”
她的背脊,在瞬间窜起了寒意。
就知道她没这么幸运的。
她思虑着该赶快转头跟社长大人打招呼呢,还是赶快进电梯权充电梯小姐,帮社长大人按好开门键,免得梯门不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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