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语,双眉紧锁,亥言问道。
“谁不喜欢这般日子?”武松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原本在六和寺,不比这里更清闲自在?”
一连数日,每天吃完午饭,亥言便拉着武松到陆园喝茶听书。
武松还是老样子,喜欢一口把一盏茶干掉,然后双眉拧起,一言不发。
台上的《杨家将》已经讲到金沙滩三英归西,说书人苍老的声音刚劲而悲怆,台下一片唏嘘。
“武都头,可知金沙滩之战后杨五郎去了何处?”亥言突然问道。
“不是去五台山当了和尚吗。”
“没错。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
“的确,出家五台山让五郎逃过一劫,不过,到大破天门阵时,正是五郎下山,用降龙木立下奇功。”
“这就是你每日拉我来此听书的缘故?”武松扭头看了一眼亥言。
“是,也不是。”亥言微微一笑,“听书正好听到杨家将只是凑巧。”
“那不凑巧的呢?”
“有啊。”亥言又呡了一口茶,“嗯……喝了普洱、龙芽、日铸、蒙顶,吃了豆糕、蜜糕、牡丹饼、梅花脯、水晶角儿......”
看着武松脸色有点不对,亥言连忙收起笑容,凑近武松耳旁,“武都头难道没有发觉,此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诸色人等齐聚。又多有好高谈阔论,说家长里短之人。端坐此处,即可阅尽人间百态,知晓城中诸事。不好吗?”
“你当真不像个和尚。又好吃,又好事。”武松又干了一盏茶。
“我本来也不是和尚,一切还不是为了武都头你。”亥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况且,我嘴上没停,耳朵也没闲着啊。”
“你说的是杨家将?”
“是,也不全是。”亥言说道,“武都头你可知,这迁都一事按说已是满城风雨,可这茶楼之内却无半点风声,实在蹊跷。”
“蹊跷之处可能还不止此事。”武松没看亥言,眼睛却扫视着大堂。
“哦?”亥言有些意外,“还有何蹊跷之事?”
“这茶楼之内,练武之人也有些出奇的多,而且我们来这几日都是如此。”
亥言知道,武松一身武功,可听音辨位,亦可听息辨人,十丈之内,会武之人皆逃不过他的耳目。“看来,武都头这几日也不是只把茶当酒干了。”
“我又怎会不知你来此地的用意。”武松说道,“不过,你可能还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我只是循常理行事,没想到会是如此。”亥言有点尴尬。
突然,亥言似乎想起什么,心下一惊,“可惜,你的戒刀已藏于城外树林了。”
武松扭头瞥了他一眼,“你这小和尚,怎么老想打架?”
“我又不打,打也是你打。况且,万一呢。”
“不妨。”武松淡然道,“他们也都没带兵器。”
正在武松和亥言说话间,大堂忽然喧闹起来。一名年轻男子急匆匆冲进了茶楼,直奔大堂的高台。
只见男子匆忙给说书老先生行了礼,然后附在其耳旁耳语了一番。
待男子说完,说书人一时愣在当场。片刻,两行老泪悄然滴落,老先生突然仰天长叹:“我大宋危矣!”一时竟放声痛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