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漫不经心地问道:“就随口说的呀,你也知道我之前中了毒。你也听说这个了啊?”
“我没听过,我连师伯的药柜在哪儿都不知道。”平时所用的药有药房里的弟子专门管理,张道年自己配的药则专门保存在他的柜子里,有的要干燥,有的要保温,每样都不同,寻常弟子根本不敢去动,生怕损了药性,张道年又常常不老实呆着,屋里没人去,倒是没几个弟子知道他的药柜在哪儿。
“哦,”许念有些失望,“三公子还记得有人进去了呢……”
她说的声音很小,几乎要听不见,一旁的徐菱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变了脸色:“我去里面歇会儿。”
“行,你进去睡吧!一会儿天亮就该到了。”许念冲她笑笑,她已经飞快地闪身进去了,只留下车帘在不住的晃动。许念摸摸鼻子,只当徐菱还在担心她大哥的事儿。
************
到泸州的时候刚好赶上开城门,接近城门的地方人渐渐多起来,车里人陆续醒了过来。林决拎着一件棉袍披在许念身上,挨着她坐下。
“进了城往哪儿走?”许念把棉袍脱下来,林决又抬手给她披上,“外面冷,披着吧。先找个客栈,待会儿直接去衙门。”
“找客栈……”她没来过泸州,不知道路,正愁呢,驾车的伙计就出来了:“二位进去吧,我来赶车。”
“二位见过那贼人,待会儿能否跟我一起去衙门?”
许念终于把棉袍盖到林决的身上:“那是自然,徐老伯放心。”
林决无奈拢紧衣服,还真拿她没办法。
客栈的位置离城门不远,掌柜看样子跟徐菱的爹很熟,一进门就迎了过来:“徐掌柜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您的房都空着呢,这几日没人住。”又转头吩咐道:“小二,去给徐掌柜备酒菜!”
“洪掌柜客气,我这次不是来收药的,实在是有急事儿不得不过来一趟。”徐坤面露愁容,却不失礼数。洪掌柜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当下也不再多说,领着几人上了楼,叫小二把酒菜送到屋里,对徐坤说道:“徐掌柜,您这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徐坤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要知道很多时候茶馆、客栈、青楼这种的地方得到的小道消息才多,听得多了也就能把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当下徐坤顺着洪掌柜给的台阶,吐了一番苦水,末了想起自己的儿子还在受苦,真心实意的掉了一把心酸眼泪。
洪掌柜怕被人听见,压低声音安慰道:“徐掌柜爱子心切,老弟都懂,令郎的案子现在押在知州大人的手上呢,之前好些人失踪,查得热火朝天的,现在却忽然缓下来了,你可知道为什么?”洪掌柜扫了众人一眼,许念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洪掌柜不吊人胃口,接着说道:“因为通判大人快到了任满考核期,再有几个月又是过年,现在要是把这案子捅出来了,到时候可有得他好受的。那两个人逃出来之后就被养在泸州府衙里,外人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呢。”
徐坤听了更焦急:“我先前本以为到衙门里告状就行,说不定还能让我见上那两个人一面。”
洪掌柜出主意:“要我说,你们就得把这事儿闹大,先别急着去衙门,把泸州城里丢了孩子的几家都找上,你们一起去告状,把事儿闹得越大越好,也叫外头的百姓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徐坤撩起袍子边行礼边道谢:“多亏洪老弟提点,我……”
“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洪掌柜赶紧扶住他,又露出喜庆的笑来:“这几可家都不是软柿子,等我下去写个单子给你,你们待会儿把人叫到这儿来,我做东。”
“那就多谢洪老弟了!”要是没有洪掌柜,现在他们要不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闯,要不就被衙门敷衍搪塞,哪能这么快就摸到门道呢。
洪掌柜还没上来,底下就闹起来了。早上客人还不多,因此吵架的声音显得格外大。
“我们这是客栈,又不是善堂,好汉赶紧走吧!”
“小哥行行好,就让我们住上一晚吧!我真的是钱袋掉了,要不你看我这身衣服,这衣服我抵给你。”
“知道您穿的是好衣服,可这又脏又破的,值几个钱呐?刚才那顿就算咱请您的,您要是住店那可真没有空的了。”
“那你让他一个人住,我出去把剑当了,你看如何?”咣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拍在桌上的声音。
“这……”
“你们便留他几天又如何,钱我是少不了你们的!”这话已经有了怒气。许念听声音游戏耳熟,拉着林决下楼去看热闹,不一会儿又“蹬蹬蹬”跑上楼来:“徐菱!徐菱!你大哥……大哥回来了!”
“真的!爹,快走!”徐菱拉着徐坤出了门,正看到徐束半靠在一人身上,两眼闭着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着了。被他靠着的那人抬起头,先打量了徐坤一番,没有起身,一手仍扶着徐束,一手行礼道:“见过徐老爷,在下谢六郎。”
许念望过去,见谢六郎神情有些不自在,如果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