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缓缓吐了口气,问道,“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千真万确,”地上的人笃定地说道,“奴才已经查清,令符正是开宁元年许挚交予许念的。”
林琮撑着手杖缓缓走到桌旁坐下,他微微一抬手,底下的人便膝行到他面前,从袖笼里掏出一卷纸,展开来捧到他面前。
林琮匆匆扫了一眼,便将纸扫到一边。本来他还怀疑林决只是为了弄丢令符找借口,现在他终于能确定令符是假的了。
“知道了。”林琮无力地叹了一声,背向门口。高公公飞快地望了望那个有些颓唐的背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高公公退下之后,林琮才颤抖着手抬起茶壶,斟了一杯茶。茶水有半杯都洒在桌上,林琮没有低头擦,而是任由茶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垂下的龙袍上。他半晌没动,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背蹿了上来。
他拿到的令符是假的。他记得当时拿到的所有证据,无一不指向许挚,他没见过令符,宫中没有人见过令符,而记载中又描述得模棱两可,他便以为许家搜出的那枚令符是真的了。怪不得林决求他重审许挚谋反一案,仔细想来,当时也存在许多疑点,只是他刻意忽略了。
后悔吗?林琮问自己。
不后悔。直至今日,在隐约确定真相之后,他仍不后悔。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在过去的三十年中,许挚给予他的更多是忠诚,之所以允许许挚带兵,大半是出于侥幸。他以为许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
许家军日益壮大而放肆,林琮终于意识到,皇权面前没有所谓感情,没有所谓兄弟。镇国将军可以没有,但江山不能容他人窥伺。
当晚服药之后,林琮便亲自提审了这位罪臣之女。在他的概念中,这个女子的存在已经是对他皇威的巨大挑衅。她本该死于开宁八年,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但她某种程度上也是无辜的。
林琮的感情是复杂的。当他见到许念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对他说:“报应,都是报应。”他压抑住心中升起的一丝丝愧疚,冷着脸问道:“你便是许挚之女许念?”
许念低着头道:“正是。”
林琮沉沉地望着许念,半晌后才仿佛脱力一样吩咐道:“许念……先带回去吧。”林琮有些失望,他想了许久,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罪臣之女”。
许念一头雾水,不过她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低着头没有说话。宫中各个都是人精,能查出她的身份,对于她和林决的关系想必也略知一二。没人谈起,她便不主动提及,在事情明朗起来之前,她不想牵扯上林决。
许念一行退下后,林琮将剩了半碗的甜汤推到桌边,抬眼一望,本该收起碗的宫女正望着门口出神。
林琮咳了一声,宫女马上收起汤碗,跪下赔罪。林琮问道:“方才为何出神?”
宫女战战兢兢道:“那人……那人看着有些眼熟,应当在娘娘宫里见过。不过……不过也许是奴婢看错了……”
林琮点点头,吩咐道:“端回去吧,有劳敏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