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见到林敏敏,她还是个明媚鲜艳的大美人儿,可如今眼前的小妇人,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脸色蜡黄不说,还长着无数斑点,却是变成了一个丑婆娘。
见这魏王未经通报就进来了,林敏敏忽地站起身,指着他道:“先警告你,不管你为什么来,不许说钟离疏任何不好的消息,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顿时,众人全都明白了,原来这外面的消息到底没能瞒得住敏敏娘,只是她坚决不肯相信罢了。
这魏王先是没想到一个大美人儿如今变成了一个丑婆娘,再来,从他得势后,就再没被人这么失礼地指着鼻子过,他顿时也不悦起来,仰着头道:“本王此来,不过是看在威远侯为国尽忠的份上,来吊唁……”
“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敏敏便捂着耳朵一阵尖叫。那海妖般的高音直震得人耳膜一阵生痛,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敏敏以怀孕妇人几乎不可能有的身手,飞快地捞过案头的花瓶向着魏王砸了过去。
魏王大吃一惊,再没想到她居然敢对自己动手,赶紧一偏头,幸运地躲开了花瓶。却是不想那花瓶撞在他身后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飞溅起的碎片如利刃般划破了他的脸颊。
而林敏敏却如疯了一般,仍不停地捞过桌上的茶盏茶盘等物向他砸过来,一边砸还一边尖声怒骂着:“叫你咒我们家钟离疏!叫你咒他,叫你咒他!”
魏王被林敏敏的疯狂模样给震得一阵发蒙,直到感觉到脸颊上的疼痛,又摸到一手的鲜血,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大怒,跳脚喝道:“疯了疯了!还不快把这疯婆娘给我抓起来!”
顿时,魏王的侍卫们便呼喝着向厅上扑了过去。
莫大柱见魏王不经通报就擅闯内宅,早就调了侯府的侍卫队过来。此时见状,忙一声招呼,那侍卫队分作两队,一队飞快地截住王府侍卫,另一队将林敏敏等人团团护在身后。
这侯府的侍卫们可不比那些从没见过血的王府侍卫,那都是跟着钟离疏从尸山血海里厮杀过来的,刀剑一拔,立马便是杀机四起。
跟着魏王过来的人中有那识货的,知道如果真打起来,还不定是谁吃亏,忙上前拉住魏王劝道:“魏王息怒,想来这钟离夫人是因为听闻威远侯的死讯,一时急怒攻心,这是疯了。王爷何必跟她一个发了疯的寡妇计较。”
这林敏敏砸了无数的东西,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此时正被哭泣着的莫妈妈抱在怀里。如今忽听得这“寡妇”二字,林敏敏顿时更怒了,一边尖叫着,一边在莫妈妈的怀里挣扎着。
她的挣扎,立时叫魏王一惊,生怕她再发起狂来,忙叫道:“本王不跟你个疯妇一般见识!”便匆匆退了出去。
直到魏王的人全都走了,妹妹这才“哇”地一声大哭出声,扑过来抱住林敏敏的膝盖。
莫妈妈也是一阵哭泣,弯眉则高声叫人赶紧去请太医。
林敏敏挥挥手,止住众人的忙乱,瞪着众人道:“你们别信他们的话,我向你们保证,侯爷没事!只要我们坚信侯爷没事,他就一定没事!”
“对,没事,没事,侯爷一定没事!”莫妈妈流着泪,拍着林敏敏的背安抚道。
*·*
傍晚时分,林敏敏裹着个大斗篷,坐在船坞码头上,望着那艘白色游艇默默出着神。
莫妈妈亲自从弯眉手里接过食盒,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放到她身旁的小桌上,轻声劝道:“夫人用一点吧。”
“等等,”林敏敏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桅杆的倒影,“等桅杆的影子移到那边的船舷边上我再用。”
顿时,弯眉和莫妈妈就对了个眼神。之前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林敏敏的迷信,直到今天众人才意识到,她这怕是一种病态。偏如今的林敏敏又迷信得很,任何一点沾着不好的事都不肯去做,就怕因此坏了钟离疏的好运道……
二人相互打了一会儿眼色,最终还是莫妈妈劝道:“夫人,还是请个太医给您看看吧。就算不为了您,也该为小侯爷着想才是。”
林敏敏摇摇头,“妈妈放心,我跟宝宝都很好,我们能坚持。”又低头抚着肚子道:“我们能坚持的,对不对……”
她的话尾忽地一顿,抬头惊讶地望着莫妈妈。
“怎么了?”莫妈妈不禁一阵紧张。
“他……好象动了……”
仿佛一个气泡浮过,林敏敏感觉到肚子里微微一动。正愣神间,她忽地一眨眼,似有所感应一般,猛地站起身来,推开众人就向着码头边跑去。
莫妈妈等人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阵发呆,慢了一拍才手忙脚乱地追了过去。
等林敏敏蹒跚着转过船坞,一抬头,就只见一艘船正往侯府的专用码头边靠了过来。
夕阳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叉着双腿稳稳扶舵而立,夕阳映着他身上的白衬衫,泛着一层如梦如幻般的光影。
林敏敏嘴唇动了动,想要出声,却是忽然发现,她的喉头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倒是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惊呼,“侯爷!侯爷回来了!侯爷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