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继续畅游五湖四海。
黄昏下,江面上金光粼粼,天边晚霞迤逦。
金秋刚过,此时正是漕运最为繁忙的季节,除了他们这艘客舟,江面上还有数不清的货船,舳舻千里,帆墙如云,恰是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
舟行七日,江面上始终是风平浪静。
直至第八日,天空忽然间暗沉下来,乌云遮天蔽日,黑压压地透不出一丝光亮,江水变得浓黑如墨,江面上泛起激烈的漩涡,如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掀起阵阵浪花。
飞龙舟在巨浪冲击下左右摇晃,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桅杆和船帆在呼啸狂风中摇曳作响,似要断裂一般。
船舱内所有人被颠得七荤八素,众人只得牢牢抓住门框来稳定身形。
还好葛船长经验老道,下令船头和船尾的船工奋力拽紧绳索,以防桅杆倾覆,周鹏和几名侍卫爬上桅杆,冒着劈头盖脸的雨水去修补风帆。
半个时辰过后,暴风雨终于停止,云雾渐渐散开,阳光重新洒落在平静的江面上,船上众人的心情才踏实了些。
“娘的,为了这口酱蟹,差点儿把老子命折在这里。”
“呸呸呸,莫要再说晦气话,小心被海龙王听到了,再给咱们来个神龙摆尾。”
“诸位大人且放心,葛老掌舵三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海龙王遇见葛老掌舵的飞龙舟,都要被刮掉一层龙鳞...”
船舱一隅,姜玉竹抬头看向撑在她身前的男子,伸手扶助对方的手臂,焦急询问道:
“时晏,你有没有事?”
方才在颠簸中,固定在甲板上的一块护板忽然掉落下来,眼见着要砸到姜玉竹身上,危急关头,萧时晏一把将她扯进怀中,用后背硬生生接下砸落的护板。
“我无事。”
萧时晏细细端详怀中之人,见姜玉竹毫发未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男子笑起来很好看,唇角上扬,眉眼舒展,琥珀色的瞳孔中透出温润的光,没有丝毫阴霾。
姜玉竹却不放心,那么厚重的木板砸在血肉之躯上,怎会什么事都没有。
她小心搀扶起萧时晏,让苓英去寻同行的沈御医。
经历过刚刚的暴风雨,船上有不少船工都受了重伤,沈御医一个人忙不过来,姜玉竹只好和萧时晏先返回客房。
二人行走在甲板上时,她不经意间望了眼江面,眉眼间掠过一丝讶色。
只见江面上的水雾逐渐散去,隐约可见飞龙舟的船尾后,正缓缓跟着三艘货船。
奇怪....
方才的暴风雨不小,船工奋力拉扯风帆调整方向,好与江面上其他货船保持距离,避免船只相互碰撞上。
风雨刚过,江面上的船只都被狂风巨浪冲散开来,相距甚远。
按道理讲,飞龙舟不会这么快与其他船相遇。
这三艘如幽灵一般的货船忽然间出现,仿若一直在紧紧追随在飞龙舟后面,生怕跟丢了似的...
“瑶君兄,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甲板上风大,咱们先回去吧。”
见萧时晏的面色微微泛白,姜玉竹收回思绪,搀扶着他回到房中。
一盏茶的功夫后,沈御医终于提着药箱赶来。
沈御医仔细检查过萧时晏的伤势,道:“萧世子身体强健,并未落下要紧的皮外伤,不过还是拉扯到肩胛骨,这几日切莫牵动右臂,好生静养,记得每日早晚用帕子热敷,随后在伤的地方涂抹消肿化瘀的药膏,不日就会痊愈。”
听过沈御医的话,姜玉竹总算是安下心。
“姜少傅,方才有不少船工在抢修船桅时摔伤了骨头,这些人需要平躺静养,不知姜少傅可愿意让出你的客房,供这些受伤的船工养伤休息一夜。”
姜玉竹毫不迟疑就应下了:“自然不成问题,我看这些船工的衣裳都湿了,若是需要,我还有几件衣裳可以让他们换上。”
沈御医捻胡子浅笑:“姜少傅心地善良,日后定会有福报。”
送走沈御医后,姜玉竹看天色不早,便让苓英去炊房取来晚膳,自己则去烧热水。
当她端着一盆热水回来时,看到萧时晏正在给自己上药。
男子退去上半身衣衫,露出劲瘦的后背。
萧时晏背对铜镜,扭过身给后背肩胛骨涂抹膏药,随着他缓缓侧过腰身,腹部紧绷起的肌肉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姜玉竹觉得自己和葛船长一样,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亲眼看过,甚至是上手过太子那等极品腰杆子,姜玉竹面对眼前乍然显现的春色,已然能够心静如水。
似乎是牵动到后背上的伤口,萧时晏蹙眉抽了口气。
“让我来吧。”
姜玉竹从萧时晏手中取过药膏,将温帕子敷在对方肩头。
片刻后,她取下帕子,手指挖出一团药膏,小心涂抹在男子淤青的肌肤上。
手指与肌肤相处的一瞬,姜玉竹感受到萧时晏倏然紧绷起身子,脖颈间浮起一道蜿蜒青筋。
她忙低下头,紧张询问道:“可是疼了?”
烛光下,少年肌肤如玉,红唇如焰,缓缓凑近时,身上拂来淡淡馨香,慌张抬起眼眸的一瞬间,眸底闪动着盈盈水波。
如此美好的画面,让人一时沦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