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原齐之陪着来了,苏大娘便让苏老爹去请邻居家能说会道的来作陪喝酒,她则拉了女儿回了内室。
喜桃、喜莲把礼物送进内室,便乖巧地退了出去,到院子里去看做豆腐的工具。
母女俩静静地对坐一会儿,苏抹微被母亲的目光盯得有点头皮发麻,不由得轻轻唤道:“娘?”
苏大娘恩了声,坐到苏抹微身边,摸摸她的头,说:“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苏抹微点点头“是啊,今天我还收到许多生日礼物呢。看我这一身,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腰间佩的,都是礼物呢!”
苏大娘随意打量了一番,也不以为意,只是让苏抹微把女婿带来的礼物打开。
苏抹微有点奇怪,娘亲不是见钱眼开、贪图富贵的人啊,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看礼物?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把礼物拿到床上,逐一打开。
先打开的是那个朱红雕花盒子,很轻,苏抹微也好奇里面会有什么,不会什么也没装,就拿一个空盒子当礼物吧?
盒子打开,盒底静静地放着一块素白染着暗红花朵的锦缎。
“咦?这什么啊?”苏抹微话一出口,陡然意识到了这是初夜落红,不由得大窘,又有些气恼,急忙把盒子盖上,脸红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可以拿来做礼物
太不要脸了!
苏大娘接过盒子,又打开看了看,目光复杂,看着那白色锦缎上的落红,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尖锐的痛苦。
“娘?”苏抹微有点担忧地看着苏大娘,推了推她的胳膊。
苏大娘回过神,笑了笑“你这孩子出嫁得匆忙,娘都没来得及好好教导过你,这是回门锦,是夫家认可了新娘子的清白,正式接纳她进门为妇的证据,三朝回门时给女方父母看过,请他们放下心,这还是要带回去的。”
苏抹微又气又窘,呐呐半晌,才忍不住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真不把女人当人。那万一要是没有落红呢?”
“那就死。”苏大娘冷冷地道。
苏抹微一怔,有点被娘亲的语气吓住。
苏大娘摸摸自家闺女的头“运气好点的会被遣送回娘家,但就算回了娘家,日子也不会好过就是了。这个社会,对女人向来就是苛刻的。”
苏抹微想起自己小妾的身分,以后恐怕也会度日艰难,不由得黯然。
苏抹微为了转移话题,又急忙把那个包袱打开,里面却是三套衣服,一套石青色素缎男装,一套宝蓝色云缎女装,一套大红的细棉布男童装,显然是给苏抹微爹娘和弟弟预备的。
除了这些,就是那篮子点心果子,再无其他。
苏抹微虽然不奢望原齐之金银珠宝地堆砌做礼品,但是礼物如此之轻:心顽不免还是有点失落,她忍不住对苏大娘抱怨道:“赵裁缝家的闺女回门,她那丑女婿好歹还带了一整头猪,请左邻右舍饱餐一顿呢。”
苏大娘噗哧一笑,忍不住拿手指头点了点自家闺女的额头“你真是眼皮子浅,没见识!两头猪也换不来这一身衣裳。更何况,赵家那杀猪丑女婿是什么身分,原齐之是什么身分?他今天肯陪你来,就比把金山银山搬来更让娘高兴。”
苏抹微的眼眶一红,投身到苏大娘的怀里,哭道:“娘,对不起,都是我的命不好,给人做了小妾,让爹娘和弟弟都跟着没脸。”
“打嘴!”苏大娘赶紧捂住女儿的嘴巴“这话你日后万万不可再说,可不是要伤了原家女婿的心吗?人家的命都是靠你冲喜得回来的,你却说自己命不好,这不是咒人家吗?”
苏抹微赶紧点头。
苏大娘低头为女儿擦泪“命不命的不要多想,多想也无益,事已至此,就要向前看,好好把日子过下去。我看原家少爷并不是轻浮纨裤,你真心待他,想必他不会辜负了你的。”
苏抹微再次点头。
娘儿俩正说着知心话,却听到外面一阵吵嚷。
苏大娘脸色一沉,苏抹微疑惑地站起身来,苏抹云冲进房间喊道:“娘,昨天那人又来了!”
“什么人?”苏抹微问。
苏抹云快嘴道:“说是咱们舅舅家的大管家。”
“舅舅?”苏抹微诧异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母亲娘家还有亲戚存在呢!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的外公外婆已经不在世了,母亲也没有亲戚了。
苏大娘的柳眉愈皱愈紧,她看了眼苏抹微好奇中略带担忧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又想了想她如今已经是原家媳妇,虽然只是个妾,但也算正式踏进了豪门,不能再单纯无知下去,便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这事闹了两天了,你也躲在帘幕后面听听吧!”
苏抹微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苏大娘用手抿了抿鬓角,才挺直若背,端正地走出了内室。
苏抹云因为年纪太小,也被强行留在了内室,陪着姊姊,躲在内室的绣花门帘后面,听堂屋的声响。
堂屋正中,上位端坐的是原齐之,旁边陪坐着苏老爹。
一个身穿靛蓝薄绸的中年男子面色窘迫地跪在地上,正给原齐之叩首行大礼。
中年男子身材略胖,面白无须,眼睛小却闪烁着精光,满面堆笑,只是笑得有点勉强,他万万没想到原齐之会屈尊陪着一个小妾回娘家。
他的额头上很快积起一层薄薄的油汗,暗自担忧今天会把事情办砸了。
原齐之目光冷肃,直到中年男子头叩在地板上不敢抬起,他才慢慢地用手指叩着桌面,开口道:“袁福,我倒不知你们袁家几时和苏家扯上了关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