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相处,想到蒋铎对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样子,还模仿小狗狗,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大坏蛋。
他刚刚一定气急了。
陆呦认真地问身边的乔美云:“乔美云,什么是夜总会的小姐?”
“就是……”
乔美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听保姆跟人聊闲话的时候说的,但是从她们的表情中,乔美云知道那一定是很坏的人。
这时,一个上了小学的男孩开口道:“就是贱人咯。”
陆呦虽然不懂什么是“小姐”,但她懂“贱人”这个词,知道这是非常非常恶意且恶毒的称呼。
而周围小伙伴们讪笑的表情,也让她头皮阵阵发麻。
终于,她甩开了乔美云牵她的手,说道:“乔美云,那我们以后就不当好朋友了吧。”
乔美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们不当好朋友了。”陆呦认真地重复了这句话。
“你想和我绝交?”乔美云震惊地说:“就为了那个野种?”
“你连野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乱叫!”陆呦有点生气了:“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当朋友!”
乔美云威胁道:“陆呦,你想清楚,你如果和我绝交,那以后不管在幼儿园,还是在我们小区,你就一个朋友都没有啦!”
陆呦知道乔美云的“本事”,她是幼儿园里最有号召力的小孩,因为她跳绳跳的最好,会办家家酒,还会扎小辫子。
所以,在女孩堆里,她就是“大姐大”,所有女孩都要听她的话。
至于男孩,她们本来也不怎么和男孩玩。
所以得罪了乔美云,陆呦就几乎等同于没有朋友了。
“陆呦,你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陆呦坚决地说:“我至少还有一个朋友。”
......
等她回到小树林的时候,蒋铎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呦双手放在嘴边做扩音状,喊着他的名字,但是没人应答。
她焦急地找遍了小区,都没见人影。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恰遇到蒋思迪放学回家。
陆呦上前拦住她,说道:“蒋思迪姐姐,蒋铎不见了,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找他呀!我...我怕他出事!”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蒋思迪冷漠地说:“我和他又不熟,而且还要写作业呢。”
“可...可你是他的姐姐啊。”
“我不是他的姐姐,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
蒋思迪面无表情完,迈步离开了。
陆呦看着蒋思迪的背影,琢磨着她那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悲从中来。
他还这么小,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该是多孤独啊。
她到处寻找蒋铎,直至天空全黑了,都没找到他的踪影。
就在这时,陆呦看到了不远处的建筑圆柱堆,上次蒋铎也是躲在空心圆柱堆里面,那里似乎是他的秘密基地。
陆呦疯跑了过去,果不其然,在其中一个空心圆柱堆里找到了他。
他躲在里面,蜷缩着身子,手搁在嘴边,牙齿咬着手背,眼泪宛如豆子般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但是他死死咬着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脸颊胀得通红。
即便是不哭出声来,但那种悲伤的情绪还是一瞬间感染了陆呦,她也跟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陆呦的共情能力很强,号啕大哭,哭得比蒋铎还要伤心一百倍。
蒋铎听到哭声,偏头望向洞外的陆呦。
陆呦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脸埋进衣服里,一抽一抽地大哭着。
蒋铎用袖子擦掉了眼泪,爬出圆柱堆,站在她面前:“你哭什么?”
“你又...又哭什么?”
“我以为...再也没有朋友了。”
再也没有你了。
陆呦也说道:“我看见你哭得这么伤心,我也很伤心。”
“看见别人哭,你就哭,你是傻子吗?”
“才不是,只有你哭,我才觉得难受。”
这句话,让蒋铎的心颤抖了一下,很久之后,他说了句:“你真的...很好。”
陆呦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拉拉他的衣角:“我和乔美云绝交了。”
蒋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不只是她,小区里的、幼儿园的小伙伴,我都和他们绝交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说你坏话。”
很久,他干哑的嗓子里蹦出了三个字:“我...我算什么。”
“你是我的朋友!”陆呦虽然泪眼朦胧,但是眼神却格外坚定:“我要保护你!”
蒋铎为这句话,眼睛又有些热了。
“跟我来。”
蒋铎把她拉进空心圆柱洞里,然后用手背给她擦眼泪。
陆呦也赶紧用湿漉漉的小手给他擦眼泪,结果两个人的眼泪都混在一起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
蒋铎说:“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陆呦捧住肚子笑个没完:“你才是!”
“陆呦,你确定吗?”他认真地问她:“以后只有我一个朋友?”
“我已经和乔美云绝交了,如果她不道歉,我是不会原谅她的,而且我了解她的性格,一定不会道歉。”
陆呦很郑重地回答:“没错,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蒋铎有些忐忑、有带了点希冀地看着她:“我这人很无聊,可能...没办法像别的小朋友那样,给你带来快乐。”
陆呦问道:“我没觉得你无聊呀。”
“以后熟了,你就知道了。”
陆呦有些担忧地问:“那你会跳橡皮筋吗?”
蒋铎摇头。
“那你会踢毽子、扮家家酒吗?”
蒋铎仍然摇头。
然而还没等陆呦露出失望的表情,蒋铎立刻说道——
“但我...都可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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