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遇上朽木,即便能工巧匠也不可雕之。
顾怀袖心知自己这书法是惊艳了一些,像张廷瓒一样的表情,她早已在不少先生的脸上看见过了。
她这一手“好”书法,早不知逼走过多少西席。
顾怀袖啥都不好,好吃懒做又不学无术,偏只有一点是别人比不上的——脸皮厚。“先生也觉得学生这字是笔走龙蛇、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独有气质吧?”
张廷瓒:“……”
这学生,他真教不了。
望了望屋顶横梁,张廷瓒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瞧见了从走廊上过去的张廷玉,决定牺牲自己的二弟。
他道:“顾三姑娘果真是书法一途不世出的奇才,廷瓒才疏学浅,不配当三姑娘的先生,待我为你寻一位更好的。”
说完,他一拱手,逃也似地出去了。
青黛站在外间角落里伺候,此刻终于没憋住,双肩抖动着,笑喷了。
“笑死奴婢了,这天下还有小姐您逼不走的先生吗?又走了一个……”
顾贞观乃是鸿儒,他都教不好顾怀袖,请了一大堆的先生来。想想这顾贞观在文人之中是怎样的名声,要请个先生何其容易?可偏偏,没人能教顾怀袖。
来的先生们都说,顾瑶芳好,顾瑶芳好。你问顾瑶芳哪里好?先生们说“顾瑶芳哪里都好”。
至于顾怀袖——
呵呵,爱谁教谁教去。
顾怀袖其实挺享受的。这种“我自巍然不动,逼死先生无数”的功力,能修炼到如今的境界,也是不一般了。“小丫头片子,你就笑吧,赶明儿我跟我爹说说,我这丫鬟也该读书识字一下,免得日后我出去斗大字不识一个。”
这语气凉飕飕的,隐含着威胁。青黛怎能听不明白,她顿时打了,连忙摇头,拨浪鼓一样:“小姐误会了,奴婢这是赞美您。”
顾怀袖信她才有鬼了,她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字迹,过了一会儿摸着自己精致的下颌,嘀咕道:“其实我也觉得我的字进步多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口处传来。
顾怀袖扭头一看,竟然瞧见张廷玉站在外面,顿时讶然,这人怎么来了?
她联想到张廷瓒走之前说的话,难不成“寻一位更好的”就是这一位?顾怀袖跟张廷玉结了暗仇,此刻老大不愿意。
且不说什么男女大防,姑且算他是自己的新先生,可这人有本事教自己?逗她还差不多吧。
“张二公子好。”
表面上,顾怀袖还是客客气气的。
张廷玉总算是瞧见顾怀袖这真容了,瓜子脸,下颌微尖,显得脸小,柳眉而杏眼,琼鼻而朱唇——皮相是极好的,名声是极坏的。
一念及此,张廷玉也顺手回礼:“家兄方才有事,说是大嫂那边请他去一趟,只嘱托我暂时过来守着三姑娘读书习字以作敦促,算是三姑娘暂时的西席。”
张廷玉话出口,顾怀袖听完,然后她觉得自己很想跟这张家翻脸。
不过转眼,她就压下了这想法,能逼走一个先生,自然能逼走第二个。张家四兄弟,逼走了一个大哥,来了个二弟,等她再逼走这个,不知那年纪顶多跟自己相仿的张廷璐能不能来?
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基本上逼走这张廷玉,顾怀袖的悠闲日子就有了。
她忽然展颜一笑,觉得张廷玉不再是面目可憎,“二先生好。”
二先生又是什么奇怪称呼?
张廷玉略觉无言,他不是情绪外露之人,只站到了方才自己兄长张廷瓒站过的位置,“还请二姑娘将墨宝借在下一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