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的人选定了,出发的时间也慢慢提上了议程,临走之前,高老爷又去了一趟张家,其实在任命下来后他就去过一次,不过那一次张老爷不冷不热,没说两句就把他打发出来了,这一次他本来也是抱着走个行程的态度来的,哪知道张老爷却把他叫到了书房,还把一个江宁府出身的清客也叫了过来:“这位金先生,是永宣三年中的举,他是江宁苏州人,离你要去的金陵也不甚远。”
金先生是一个三十几许的中年男子,身量不高,容貌斯文俊秀,听了这话高老爷连忙向他行礼,金先生自然是不敢受的,避开来又回了一礼。张老爷道:“你没去过金陵,不如就听金先生说说。”
高老爷立刻表示欣喜,金先生沉吟了片刻开口:“历史典故两位老爷自然是比我要清楚的,我就说一些风土人情吧。”
他说是风土人情,着重介绍的却是金陵的政治形势,具体到有几个家族,有哪些人家需要注意,一直洋洋洒洒说了大半个时辰,高老爷听的认真,知道这些对他将来都有莫大的好处。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户人家也需要高大人注意。”金先生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高老爷连忙道,“先生请讲。”
“灵山齐家。”
高老爷一怔:“真有这齐家?”
金先生笑了:“世人皆以为齐家是民间传说,但空穴来风并非无因。高大人一直在北方可能不太了解,江宁一带的人却是都听说过的。不过高大人也不用太在意,这齐家一直都是经商,倒从来没有听说过涉政的,这一代的家主又是女子,更不可能走入官场。”
高老爷皱了下眉:“据说这齐家第一代家主就是女子,但那是有特殊原因,为何这一代又是女子?女子经商,这、这……”
在民间传说里,这个齐家女子和当朝太、祖发生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据说太、祖能打下天下也得到她甚多帮助,不过当太、祖坐拥天下,这女子却不愿入宫,最后太、祖无奈,只有赐下她什么丹书铁劵、诰命夫人等诸多东西,据说还许了什么皇商身份。不过他一直都觉得这是传说,毕竟一个女子又能做什么?就算经商,规模也有限,何况对太、祖有帮助了。这不过是民间的一些演绎罢了。
金先生来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知道这些北方人对南边习俗不太了解,因此道:“高老爷有所不知,在江南地区倒是有不少女子经商的。当然,一般都是小门小户。世家大族里若是有女人出面,大多也都是家中男子有碍。”
“大家族里也有女子出面?”高老爷更惊奇了,金先生道,“我们苏州有一户姓项的人家,因没有子嗣,就由嫡女继承了家业,其招赘的夫婿是个老童生,一心科举,所以成亲后还是那女子打理生意。”
“既如此,为何不从族中过继?就算没有堂兄弟,也总有族兄弟吧。”
“高大人所说甚是,但这个法子一般只是士绅之家采用,像那种商户人家却已经不讲究这些礼仪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据说是太、祖允的。”
高老爷无语了,脑中翻来覆去的只是想,太、祖那般英明神武,怎么会允许这种规矩?这慢慢下去是不是女子还能科举当官了?不过他也知道金先生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不是胡乱开口,他若在这里妄加议论反而不好。
张老爷见说的差不多了,就道:“你师爷可请好了吗?”
“倒是请了两个,不过都不是太理想,正想找岳父大人再帮忙请个对当地了解甚深的大才。”
张老爷笑了:“言之,你可愿随他走一趟?”
这是本来就说好的事,金先生连忙应喏,又重新与高老爷见礼。过后张老爷把金先生打发了出去,脸色一变:“你可知为何给你下放到地方上?”
高老爷心中一凛,连忙道:“此事完全是小婿的错,以后再不敢犯,只是二娘子貌似还有些生小婿的气,这一次说要留在家中,小婿正是为此前来。”
“这是你们夫妻的私事,我本不应该插手的,可此事却影响到了你的官誉,就不能当做小事来看待了。自你得中进士,就一直在京中,虽没有什么差池,却也没什么建树,这次应天府有这个空缺,我就打了个招呼,望你好自为之。”
高老爷出了一声的冷汗,连忙应是。张老爷又道:“当然,我知道你现在不同以往了,与南安王府接了亲家,若你觉得那边的路更好走,但去无妨。”
高老爷连称不敢,又是表明心结,又说这事他本不是太乐意的,只是为了家中姑娘的闺誉才无可奈何。张老爷不置可否的听他说了,最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总之,你好好思量吧。”
说完就端起了茶杯,高老爷知道这是送客的表示,只有告辞。出来后又是惶恐又是庆幸,他没想到同南安王家结亲张家会有这样的反应,早先只想着王府尊贵,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妨碍。好在张老爷此举只是敲打,看这样子倒是想要栽培他的,只是那无功无过的评语,听起来却也不像什么好话,这一点张老爷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提高老爷的苦恼,此时安姐也在苦恼着,因为她又接到了南安王妃的邀请,这次不是邀请张氏,是单单的请她了。过去她觉得南安王妃美丽高雅富贵逼人,可要是这么一个女神级的人物成了她的婆婆……
“请回禀王妃,我明日必到。”这一次南安王妃不仅下了帖子,还派来了一个有体面的妈子,面对她安姐只有正色表明自己的态度。妈子行了礼走了,安姐拿起帖子继续苦恼,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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