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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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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诺不是蓝天上的白云,逍遥飘逸,而是海里的珍珠,晶莹润泽。它的晶润是蚌痛苦的代价,甚至生命的代价,直到有一天,它成为蚌的荣耀。

    杰茫然的坐在教室里,电脑屏幕上飘忽的屏保仿佛黑色的幽灵,不时地痛击他痛苦的心灵。

    就在昨天,他的叔父急匆匆地将他接回家,迎接他的不再是父亲宽厚温热的手掌,更不是父亲满脸慈爱的笑容。一个简陋的棺木凄凉地摆在堂屋,他的父亲早已冰冷的躺在棺柩之中。他呆站在父亲面前,任眼泪横流,却哭不出声来,他仿佛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狱,突来的噩耗击得他近乎麻木。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这就是父亲吗?生我养我的父亲!

    贫穷的村庄,贫瘠的土地,父亲终年的劳作只是将额头上的沟壑一年年的耘深。父亲为了儿子不再重复贫穷的生活,起早贪黑,挨家帮工,干的是别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吃的是别人不屑吃得粗食淡饭,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供养儿子上学读书。儿子也算争气,小学毕业考取了地区级重点中学,一下子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高材生!羡慕归羡慕,父亲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他坐在自制的板凳上,叭嗒叭嗒的抽烟,那白色的烟圈从傍晚一直飘到了黎明。面对天文数字般的学费,父亲第一次心头窝满了疙瘩。“念!”父亲从牙缝中吐出这个掷地有声的字后,扔掉烟袋,站了起来。农村汉子的刚毅一下在父亲身上显现出来,凝结成这将要用生命铸就的承诺。

    一晃三年就要过去,儿子眼看就要初中毕业。可是,父亲的腰却弯了,背也驼了,双手的手指变形了。因为那句对儿子的承诺,父亲要做数不清的事情。自家地里的庄稼要浇水了,父亲就几宿几宿的挖沟培坎,守在地里;自家的粮食要收割了,父亲更是夜以继日,田间劳作。挤出来时间再为别人帮工,东家凑西家拚,只为了儿子高额学费。

    这就是父亲,给我承诺的父亲。

    今年的春天异常的干旱,家家户户的麦田需要浇水。父亲忙完自己的麦地后,又要帮邻家浇地。三月的风吹得尘砂飞扬,父亲穿梭在漫天黄沙之中。由于地离水源较远,必须再引一段电线过来安装水泵。父亲是村里公认的电工,接线的活儿当然义不容辞。疲惫的父亲在腰里系上安全带,三下五除二登上电线杆,电线只要接好,邻家的麦子收获就有了希望。想到希望,他的脑海中又展现了儿子的笑脸。他遥望着广阔的田野,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儿子就是他的希望呀。为了儿子,他愿干更多的活,为了儿子,他情愿付出一切。

    这就是父亲,用辛劳给我承诺的父亲。

    狂风吹来,击碎了父亲的梦想。电线杆由于根基不牢,一下子倾斜下来。父亲来不及反应,瞬间就被电线杆死死的砸下,颈部还被地上的石块击穿!惨象惊晕了人,人们一下子没回过味儿来,都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等救护车开来的时候,父亲早已命丧黄泉。

    这就是父亲,用生命给我承诺的父亲啊!

    学校的微机测试,杰不得不辞灵回校参加考试。虽然杰还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中,可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有以优异的成绩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父亲,儿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杰的心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白承诺的分量。

    承诺如同黄金,它的坚硬是火锻造的结局,也是火的骄傲。

    承诺如同真丝,它的绵长是蚕生命的延展,也是蚕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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