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还没听过顾长生说过这么顺溜的一句话,听了不觉伤感,反倒欢喜,只道:“不委屈不委屈,有姐儿这话,怎么都不委屈。”
顾长生把手往回一缩,晃了晃,又成了吐不顺句子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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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太太身边儿的大丫鬟换过不少拨,有嫌心不灵手不巧换过的。有年龄大了,不愿留在府上放出去嫁人亦或再寻去处的。还有命好得了高老太太的心,给了顾国坤当妾室的,那自然就是如今的王姨娘。每一个大丫鬟,无外乎都叫宝娟。
现今的宝娟服侍高老太太也有些年头了,算是个得高老太太心的。主要是高老太太只出半句话她就能听出全句来,与其说是她会揣度高老太太的心思,倒不如说是服侍高老太太的时候真用了心了。甭管起居饮食,还是穿衣打扮,甚至是物件儿藏储,宝娟都给打点得好好的,没出过大差错。
今儿又出言解了高老太太怒中下不来台的尴尬,高老太太更是心里有她。晚上还拉着说了不小一会儿的体己话,说得累了,才放了帐幔合眼睡去。
把高老太太哄睡以后,宝娟出了房间正要去洗漱,又听得小丫鬟说陈妈妈找她呢,便又去找陈妈妈。
盖因宝娟帮了陈妈妈一把,陈妈妈便准备了小礼要谢谢宝娟,拿着东西就往宝娟手里塞,说:“姑娘,咱们也是没什么好东西,今儿叫人出去给买了个时下正兴的样式的镯子,你且收下,权当我一片心意,谢谢姑娘。”
宝娟哪里肯收,因道:“陈妈妈客气了,我便是与你说实话。今儿帮你,也是给老太太台阶下。若是撵了你出去,大太太面儿上不说老太太什么,心里也是有想法的。明面儿是帮了你,那也是帮了咱们老太太。”
“别的理儿我不懂,那主子间的事情亏得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就像姑娘这般的。”陈妈妈先装傻道,又说:“今儿姑娘帮了我,甭管是为了什么,我都得谢姑娘。不跟姑娘说声儿谢,我这睡觉也不踏实。”
宝娟服侍高老太太,什么东西没见过。便是使的,也不是差到哪里去的东西。她跟下头那些眼皮子浅的丫头不一样,这会儿自然也不能收陈妈妈的礼。只收声谢,还有份人情在,若收了礼,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妈妈到底没把那镯子送出去,回去屋里自找柜子放了,又去看顾长生睡得安稳不安稳。瞧着她睡得安稳,自个儿也才歇下。
顾长生想了一晚上今天的事情,也是困极了才睡的。她想着,自个儿还是要快些长大才好,凡事都能多些掌控。只是这时间又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又道是白想了一番。偏又停不下,想到自己长大时候的种种。只是不知,这一世跟前世又会有什么不同。
她得好好琢磨一番,如何才能不被卷入到皇家的炼丹之事中,更是不要被那个庄穆帝三番五次带出去寻仙才好,万不能把自己这一世再误在寻仙炼药上。
☆、第十三章
皇家居大内,作为一国之君,每日的生活不过是批阅奏折、管理朝政、往后宫施些雨露等事。闲闷时,千人万车出大内顺御街一路往南,到最南南熏门,于看街亭上看了看京城繁盛之景,状似收割自己的治国之功果。再有春围、秋猎、祭祀诸事,余下皆已不多。
盖因庄穆帝又迷上了寻仙炼药,平日里便会往京城城郊炼丹庙宇去看看,也会时而挑选时机带一撮方士出远门去寻仙。每回出门寻仙,国家大事皆路上操办。选带大臣若干,必是回回都有顾国坤。
凡这些大事不说,庄穆帝平常亦喜歌舞曲艺来解闷,琴棋书画也皆有所知。若再论最喜之事,怕就是邀着人下棋。后妃有棋艺精湛者,也可多得几分青眼。棋友亦有疏近,最近者不外乎还是顾国坤。后来者,是为五皇子许琰。
五皇子许琰才将五周岁余,论虚岁乃为六岁,是为皇后嫡出。因生得面容俊秀,超凡出尘,深得庄穆帝与皇后的喜爱。为五岁孩童容貌而醉者,自然也要担心一个——将来要是长残了那真真儿是戳心窝子呀!
五皇子不仅小小人儿人才出挑,便是诗书礼乐、琴棋书画也是学之轻快。如此还不够,骑射功夫也是钻之不疲。与出身便带异象而来却半点不凡未体现的顾家四姑娘比起来,这位倒更像是神仙转世的主。
今儿便是庄穆帝支人去宣顾国坤进宫的空儿,又拉了这位小不点来先垫补着下棋。棋逢对手精神爽,便是局中难下。顾国坤进了宫,两人还在抗衡之中,是以先行了礼,后老实站一旁瞧着。
庄穆帝食指中指轻钳,夹了一颗棋子,往盘上落,却说:“朕瞧着,你那闺女并无出挑之处,如今可瞧出了些许别的?”
顾国坤把目光从棋盘上收了,回话道:“回皇上,尚且没有。”
庄穆帝落了子,直起腰,回头看了顾国坤一眼,“也快要两周岁了罢。”
“过了年,到二月十四,正是两周岁。”顾国坤老实回话,心里也是没底。先前那般笃定顾长生不凡,这会儿也不敢笃定了。且又不能骗皇上,欺君是大罪。
庄穆帝把注意力又往棋盘上收了收,落了子继续说:“且再看看,等再大些,请先生教着识些字,讲些道法之事,或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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