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发没规矩了。”
顾荧笑了笑,“那我不扰太太了,您歇着。”
顾荧正要走,又被阴氏叫了回去。到了榻前,规矩站着,看着阴氏问:“太太叫我又有何事?”
阴氏轻吸了口气,竟问起顾荧的书来了。问她现在读到什么了,写字如何了,先生对她可还满意。
一被问书,顾荧就颇有些头疼。她偏爱那些内宅里的争宠之事,也爱听奶妈子婆子们说。听罢自己学上一番,又会去顾长生那边试上一试。但一提到读书,她便一个头作两个大,都是糊弄阴氏答来着。
阴氏瞧出她是不上心,又谆谆教导道:“你比荀姐儿大了三岁,你不趁荀姐儿还小多学一点,往后被她赶上了,那又是被她比下去了,忒没面子。虽说女子不需科考做官,能做些学问也是好的。如今大户人家娶亲,都会稍问着这个,也是在意的。知书达理,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管得好内宅,又能与丈夫分忧,才叫好呢。”
顾荧想了又想,“读书不好,便不能与丈夫分忧了?”
“他说的话,你尚且听而不懂,又如何分忧?他与你话说不到一处,必找别人。不论是在外头馆子里闲混,还是纳小,都不为好事儿。”
顾荧觉得自己亲娘说得有道理,便点着头勉强答应了阴氏要好好读书。毕竟没人追着她与她比较,转头却又忘了。她心里只想着她四妹妹与封家的婚事吹了,可劲乐着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封家哥哥,可是有阵子没见了,也不知道他惦记不惦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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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最为热闹,除夕之夜顾家更是置酒办席摆戏。二房一家也往莱国府来,一大家子在一处热闹。虽分了家,但有高老太太这个老祖宗在,二房也不会分开过年。每年间有些重大节日,也都是到一处过的。
顾国垣带着夫人孩子、以及家中随身服侍的下人,车马一行人,到了莱国府门口方停。又换轿子到二门上,下轿便见蒋氏、阴氏和莫绮烟等人已经等在二门上了。蒋氏旁边又站着陈妈妈,手里抱着顾长生。
顾国垣夫人姓蔡,上去便是一阵客套,又去跟顾长生说两句话。顾长生小脸儿冻得通红,并不答话,只有陈妈妈说:“姐儿知道二太太要过来,硬是要来接你们,挨着冻也不怕呢。”
蔡氏笑笑的,只道顾长生小小的人儿就这般有心,真是要叫她疼到心坎里去了。
顾长生哪里是客气来的,只是不大想在万星楼里跟那些毛孩子闹腾罢了。与其听那些毛孩子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不如跟着一拨子大人,仗着不懂事多听点事儿呢。
客气罢,一行人又往万星楼去。万星楼乃莱国府常年宴客摆宴的地方,楼上有戏台,窗扇颇大,夏日里打开可观繁星,遂叫万星楼。冬日里冷得慌,门窗紧闭,烧着暖炉聚着暖儿罢了。
二房蔡氏生有一男一女,又有妾室生的一男一女,刚好四个孩子。四个孩子与大房三房孩子聚到一处,那就是不小的数目了。尤其男孩子到一处,吵得几乎掀了万星楼的屋顶。只得被呵斥了没规矩,才静下来。
顾长生坐在椅子上,却还是揪着陈妈妈的袖子,赖在她怀里,只是瞧着这些人。陈妈妈以为她怕生,便哄着她道:“都是自家姐妹,也是常见的,姐儿跟她们玩儿。”
顾长生摇摇头,她不是怕生,只是不想说话而已。跟年龄差距太大的人讲话,装着样子可太累了。偏顾芸和顾芊以及二房家的两个姐姐岁数相仿,也不爱和顾荧玩儿,就把顾荧撩给了她。
顾荧来找她说了几句话,顾长生却只是点头摇头,气得顾荧拍桌子就下椅子,还说:“这般傻,可见那五皇子也是个傻子!”
☆、第十九章
这话一出,顾荧奶妈子赶紧上来捂她的嘴,“姑娘,这话可说不得。”
顾荧不快,一把掀开自己奶妈子的手,“怎的不能说?”
奶妈子压低了声音,“那皇家的人,咱们如何说得?凡事,都有个尊卑顺利。再有,你这个样子让老太太瞧见了,又得说你。这脾气,还得再收收。”
顾荧想了想,哼了一声,扭头而去。顾长生见着顾荧走远往顾芸那边堆里扎去了,才略松了口气,放开陈妈妈的衣袖子——她这三姐姐可真是太磨人了!
顾长生一人坐在桌边椅子上,撩了单,面上确是十足的呆样,心里反是轻松惬意得很。她如今年纪太小,大人没有正经话跟她讲,说的都是哄她来的。偏她又经历过一世,与她年龄相仿或着大上一些,能说话不累的,还真不多。
高老太太那边正与蒋氏、蔡氏、阴氏和莫绮烟等说话儿,打眼瞧见顾长生自个儿坐在椅子上发呆,便忙叫宝娟带她过去。叫到边上,先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逗趣儿道:“愣头愣脑的,兄弟姐妹们都在呢,怎的不与他们玩?”
顾长生笑了笑,越发露出憨意,直往高老太太怀里赖,“我想陪着祖母。”
高老太太瞧着顾长生粘自己,没有不高兴的,呵呵笑了几声,把顾长生拉上椅子揽怀里,复又与眼前的人说话。
顾长生这会儿便瞪大了眸子,津津有味地听着眼前的人说话儿。虽说都是说的家常,那谁用的什么语气,措辞又是如何,话后又有什么意思,真个儿没那么简单。阴氏活跳,话最多,哄得高老太太也高兴。其次便是二太太蔡氏,盖因不在一起住,能来皆做客一般。余下蒋氏和莫绮烟,半斤八两,话全不多,却是凝神细听或和着气氛附和几句都是礼数。蒋氏是不需巴结谁,也不愿话多给高老太太打着逗趣的幌子酸她的机会。而莫绮烟,心里打着结,只怕话多了提到她肚子上去,便是不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