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过来,轻声细语禀告司马妧,已经准备好热水沐浴。
自从公主府的仆人悄无声息地换了一批又一批后,留下的这些人工作起来都异常积极。换作以前,司马妧不发话,侍女是不会提前准备的。
说起来十分奢侈,每日她沐浴所用热水都是用马车从京郊温泉一桶桶运来,用的是可以保持温度很久不变的特制容器。之所以如此麻烦,只因为驸马爷坚持认为温泉水对她的健康和肌肤状态最好。
而且沐浴之时,必有侍女在一旁备好茵樨香煮成的汤为她沐发,据说这样可以使发丝更加柔顺有光泽。热水沐浴容易口干舌燥,另有侍女端着温好的蒺蔾茶,随时可以取用。蒺蔾茶是用研磨好的刺蒺蔾粉合沸水冲泡,加盖焖5分钟后才能喝,顾乐飞说每日饮用此茶可以使肌肤焕发光泽,以后会老得很慢。
侍女为她洗发之时,会有另外的侍女不断测试水温,以放掉一些并添加新的热水。洗完头发之后,侍女还会将研磨成末的桃花和冬仁各取一半,和蜂蜜一起涂在她的脸上,待沐浴完之后洗去。
这还没有结束,擦干身体后,侍女会奉上一种由甘松、山奈、香薷、白芨、白芷、防风、蒿本……等许多草药分不同比例、熬制而成的膏状物体涂于她的身体各部位,至于脸上部则是使用珍珠粉和羊奶制作而成的面脂细细涂匀。
这全套的保养做下来,足足得要一个时辰,司马妧每次都在侍女不停的捣弄中昏昏欲睡。若不是顾乐飞坚持如此,并劝慰道她只需要任人摆弄,不需要自己动手,司马妧打死也不愿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当她在侍女们轻手轻脚又无比漫长的动作中浅眠的时候,又常常会被腿部的轻微疼痛弄醒。并非是旧疾未愈,而是顾乐飞坚持每天都要按照许老头的手法替她按摩,即便她的腿已经好了,他也要坚持做下去。
司马妧觉得自从腿疾复发后,顾乐飞简直将自己当做珍奇宝贝。照顾无微不至,好像务必要使她的日常生活奢侈又舒适,精细得无以复加,最好比所有公主的日子过得都精致上乘。
顾乐飞的按摩力道掌握得越来越好,司马妧又开始昏昏欲睡,她勉强撑开眼皮看着他,迷迷糊糊道:“小白,你歇一会罢。”
“不累啊。”顾乐飞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十分欣然为她服务的样子,不过司马妧分明从他的面上看到几丝倦色。
他最近一直在忙,目前他着手所建的消息网,是把原有的那些为他提供信息的人彻底组织化,这些人本事有限,想要如皇帝耳目一样通天彻地自然不可能,而且真做到那个程度,一旦被发现,估计司马诚马上就会找上门来罗织罪名。
顾乐飞本来也只是希望他们提供可供分析的表层信息,他若觉得重要再细细打探。此外镐京的上层圈子有哪些消息源,他打算偷偷弄清楚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善加利用。
而且有了大长公主的银子,饕餮阁的摊子一时间在除了镐京以外的数个大城同时铺开,顾乐一人分身乏术,人手的安排调配必须经过他的亲自筛选。
其实此时此刻的顾乐飞,并没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的,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十分急切地想要掌握住一些力量,更好地把握局势,希冀能够就此保护司马妧,不要再出现郑易的陷害都到了她面前,他却浑然不知的情况。
他这般劳碌奔波,每日早出晚归,算来居然已持续一月。
“今天就到这里好了,小白,你很需要休息。”司马妧拉拉他的胳膊,看起来并没有用力,不过顾乐飞却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被公主殿下拽到床上,强行要他歇息。
司马妧习惯性地顺手抱了抱他,然后竟皱起了眉头:“你瘦了。”
顾乐飞的心头又惊又喜,一半是心花怒放,另一半则是提心吊胆。
他小心翼翼地探问:“大概是最近太忙的缘故,莫非……影响手感?”
自然影响,故而她随便一摸就摸了出来。司马妧沉吟片刻,没有说实话,反而道:“原本你时常打鼾,于身体不利,瘦一些也好。只是如果因为操劳缘故才减下肉来,亦不是好事,需要注意歇息。”
顾乐飞和自家公主殿下肩并肩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感觉十分温馨,不由得心情有点小激动。随后又听见司马妧不反对他减肉,彻底心花怒放:“殿下,允我瘦一些的话可是你说的,将来莫要不认账。”
司马妧奇怪:“我为什么要不认账?”
顾乐飞笑而不语。
这个“瘦一些”的“一些”到底是瘦多少,标准可是由他自己制定,既然她许他减肉,若真到了抱起来完全没有肉感的地步,那时候他就有理由让她不能怪他,更不许把他赶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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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已过,春回大地,因为司马诚坚决而铁腕的手段,两税制的施行在大靖全境都还比较顺利,而云南都督府的太守张鹤为则在这时候向司马诚接连呈送了两份折子。
第一份是简略汇报了南诏永顺王皮独罗去世前后的情况,包括南诏王室的权力斗争以及附近部族的各种动向。
第二份则是禀报南诏新王罗逻阁的继任,由于新王上任的威信不够,弹压不住所有势力。故而罗逻阁向大靖皇帝进献贡品,送来王女,以求大靖的西南边兵给予他相应的武力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远从南诏而来的这位王女罗眉,乃是罗逻阁的亲妹妹,据说出生的时候有神鸟在空中长鸣,南诏都城大和城中的鲜花一日之内全部盛开。
王女罗眉天生丽质,虽然云南地区日照充足以致于普遍肤黑,可是罗眉天生肤白而且晒不黑,肌肤晶莹如玉,身段窈窕,五官秀丽,能歌善舞。据说想要求娶她的部族族长和当地大族的少爷,数不胜数,几乎可以排满一条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