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看见大红的宫墙下,一个穿着太子蟒袍的男子,披头撒发,对月歌唱。当他们走近的时候,歌声停住停,那男子幽幽地转过身来,披散在两肩的长发被风吹开一些,竟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死人面孔!
“鬼,鬼啊!”不知道哪一个禁军士兵忽然惊叫起来,就在他惊叫的一瞬间,其他人同时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缓缓圈住了自己的脖子!
“啊啊!”
“有鬼!有鬼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守卫皇宫的禁军们下意识亮了刀子,却每一个人想到要用,反而是立时作鸟兽散。那惊恐的样子比起先前那个花容失色的宫女,没好到哪里去。
人们对鬼神一类不可知之事,永远是存着敬畏之心的。
而利用这种心理的人,见这队禁军已跑远,便撩了撩自己被吹乱的头发,对藏在阴影中的人勾了勾唇,道:“去下一个地方。”今天晚上,他不将整个皇宫闹得鸡犬不宁,必定不会收手。
“是。”阴影里的人简短回答道。刚刚禁军们感觉到的脖子上的手便出自他们,不多,仅三人而已,不是梅江的人,而是司马无易给司马妧的暗卫中的一部分。
这些中年暗卫们,别的地方可能不熟悉,但是皇宫,却是他们最最熟悉的地方。哪儿有密道,哪儿有捷径,他们一清二楚。而且如今皇宫的禁军巡逻范围和换班时间等种种细节,与先帝在的时候差别不大,他们于此简直是胸有成竹。
司马妧将三分之一的暗卫给了他,必定没想到他会拿来装神弄鬼。顾乐飞低低笑了声,在暗卫的指引下往另一处去,而他走前,不忘在皇极殿的宫墙上留下五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司马诚害我!”
上上个是前太子东宫,上一个是皇极殿,这一个是贤泰殿,下一个是……
梅江半夜惊醒,听得窗外脚步匆匆,是禁军们晕头转向被传说中的“鬼”耍着玩,而看见的宫女寺人们同样睡不着觉,在外头或是窃窃私语,或是崩溃大叫“鬼不要害我”。
梅江叹了口气,披衣起床,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身上发冷,不知道是受了寒,还是顾乐飞给他吃的丸子有问题。
不过他还要靠自己出宫,应该不会那么蠢给他喂毒吧?他一把年纪还做这种事情,看的是大长公主的面子,如果阴沟里翻船,被这小子坑大了,那可是……唉……
梅江无奈地叹了口气,穿好衣服。外头那么大的动静,他若装傻睡觉,不去看看皇帝和端贵妃的情况,那才引人疑窦。
而且这事也的确和他没关系,他只是按顾乐飞的要求把他和四个随从带入宫而已,其余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不过……这小子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难道不怕被抓起来?司马诚对皇宫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啊!
梅江一面在心底担忧着,一面理好衣冠匆匆往皇帝寝宫的方向赶去。
而这时,当“鬼”当得不亦乐乎的顾乐飞,也收到暗卫大叔丙的一条消息。
本来他只是命令大叔丙负责放风,不过好像这些暗卫回到皇宫这么熟悉的环境都很兴奋,有种一身本领终于派上用武之地的感觉。大叔丙居然超常发挥,探听到了当今皇帝好似正在自己宫中密谋什么。
“驸马爷,你过来听听。”大叔丙避开守宫的禁军,熟门熟路领着他往一处茂密的灌木中区,兵搬开一块松动的砖,示意顾乐飞猫着腰将耳朵凑过去。
隔得这么远,能听见吗?顾乐飞半信半疑地凑过去,然后,他居然真的神奇地听见了,虽然并不十分清晰——
“高延……宣召回京……走漏消息……饶不了……”
“……有人捣鬼……哥舒那其竟然违抗……秋后算账……”
“南诏一败……行动……不许……活着回京……”
司马诚在和某个人说话,声音很大,似乎十分生气,可是讲的话并不是特别有逻辑,思维跳跃,这或许是盛怒的一种表现。
哪个皇帝身边没有干脏活的人?他正对着说话的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培养的“暗卫”。
顾乐飞凝神静听,联系和猜想这些断断续续的词句代表什么意思。可是就在这时候,声音忽然一静。
“糟!”大叔丙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迅速将顾乐飞拎起来,把砖头往原处一塞,带着他飞跑起来。
被司马诚的人发现了?这么快!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顾乐飞听见大门打开的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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