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没好气的说道:“死丫头可不比在这个时候添乱了,你一个小丫头子,能有什么法子?”
惜春娇笑道:“老太太、太太,你们难道忘了上次二哥哥被魇着了是怎么好的吗?那和尚道士不是说宝姐姐的金锁和二哥哥的玉乃是天生一对吗?且都是通灵的宝物,彼此间肯定相知相系的,说不定宝姐姐一进门,那玉就自动出现了呢!你们说说可是不是这个道理?若宝姐姐的金锁招不来二哥哥的玉,那算什么金玉良缘啊!”
贾母和王夫人一想,是啊,是这个道理没错!因此稍稍放了心。贾政又道:“三丫头四丫头说的都有道理。老太太,外面客人们都来了,北静王太妃,南安王太妃都来了,就等着您呢!”
贾母一听,急了,“真的吗?都来了?罢了,就按三丫头、四丫头的话做,怡红院的丫头们赶紧收拾起来,这屋子里乱成这样像什么话!让人看着她们,不许她们轻易走动。等婚礼过后再说。你也别着急了,若宝玉的玉真是通灵的,宝丫头的金锁真的是和尚给的,金玉良缘真的确有其事的话,宝玉的玉肯定能回来了。”
说完,在鸳鸯的伺候下,重新净了面,整理了衣服,看着宝玉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叹了口气。“替宝玉也收拾一下吧!亲迎是不可能了,让东府蔷哥儿代宝玉去吧!”
王夫人有些不满,“这不好吧!”
贾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或者你舍得让宝玉这样子去迎亲,那也可以,左右他是你儿子。”
王夫人听着这话不像,又见贾政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便咽下了嘴里的话,不肯多言了。
薛家并不知道贾家的这番混乱,薛宝钗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宛如银盘一样的脸上,浓妆艳抹,头上盖着鸳鸯交颈的喜帕,端坐在炕上,等着贾家的迎亲队伍来接人。
好容易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薛宝钗心中一动,饶她如此沉稳大方,还是不免有些心动神摇,从今日起,自己就是贾家的二奶奶了。薛宝钗想到贾宝玉清秀俊逸的面容,和温柔和缓的性子,不由得抿嘴一笑,满心期待着未来的好生活。
忽然耳边传来了黄鹂的声音,有些慌乱,“姑娘,贾家来迎亲的不是宝二爷,是东府的蔷二爷。”
宝钗心中一咯噔,但仍笑着说道:“无妨,或许是老太太心疼宝玉呢。”嘴上这么说,可宝钗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说到底成亲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有十分不得已的原因,肯定是要本人亲迎才是正理啊!贾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外面薛姨妈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十分不满,可是当着人的面不好说些什么。薛家这边其实并没有多少亲朋故旧,只除了王家派了几个人来,再有就是薛蟠自己的狐朋狗友们也来了不少。可贾宝玉没有来亲迎,还是让薛姨妈觉得丢脸和不满了。
随着迎亲队伍来的周瑞家的,在薛姨妈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薛姨妈一听,微微蹙眉,原来如此,宝玉病了,罢了,老太太那么心疼宝玉,宝玉病了,自然不会舍得让宝玉来迎亲的。
薛宝钗被薛蟠背着上了花轿,耳边传来薛蟠的声音,“好妹子,以后你就是贾家的人了,只是,哥哥依旧是你的哥哥,宝玉那小子若是对你不好,只管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做主!”
薛宝钗眼眶一红,喉头哽咽了,尤其是身后传来薛姨妈隐忍的哭声,薛宝钗抽噎着说道:“哥哥,你也赶紧娶了媳妇吧!我不在家后,妈一个人寂寞,你娶了媳妇,也好陪妈说说话。”
薛蟠点着头,将薛宝钗送上了花轿,然后搀扶着薛姨妈,站在薛家门前,看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走了,方才转过身,招待客人。
贾母正房内,贾母和贾政、王夫人等端坐在上首,贾宝玉穿着一身红衣,坐在旁边,傻呵呵的笑着,麝月只照顾着他,喂他喝水便喝水,喂他吃点心便吃点心,乖巧的很。可看在贾母和王夫人眼里,比剜心还难受。
贾蔷牵着红绸的另一端,和宝钗一起走了进来,然后将手中的红绸递给了贾宝玉,贾宝玉看了看胸前的红花,和手里的红绸,忽然笑了,“红色,好看!”
贾母和王夫人听后十分欣喜,果真是金玉良缘,上天注定的啊,没看宝丫头一进门,宝玉都会说话了吗?于是,她们对宝钗的金锁能召回通灵宝玉这一说法,立刻深信不疑!
只是红盖头底下的宝钗却觉得有些不对,宝玉这是怎么了?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旁边的黄鹂便示意她跪下来,开始拜天地了。拜过天地之后,一对新人便被送回怡红院。
怡红院内,虽然已经被重新装饰过了,可人人自危,害怕之余,脸上未免也带了一些出来。宝钗蒙着盖头看不见,可黄鹂却看得清清楚楚。一路走来,虽人人脸上带着喜色,可那喜色却那么不真实,甚至还有一丝惊慌。黄鹂觉得不对劲,可姑娘身边围着那些人,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掩了下去。
宝钗端坐在床上,等着贾宝玉来揭盖头,可是半天却没有动静。她皱了皱眉,微微侧首,想问问黄鹂是怎么回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黄鹂已经不在她身边了。耳边响起的是秋纹的声音,“二奶奶,您有什么吩咐吗?”
宝钗问道:“黄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