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彧浑身抖得厉害,已经说不上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只感觉难受得恨不得去死。他紧紧地闭着眼,跪在原地不住地倒气,怎么都缓不过来,一切声音落在他耳朵里都变成了蚊子苍蝇的齐声哼哼,吵得本来就痛的头更是好像插了几百根钢针进去。
他的意识始终在清醒和迷糊之间来回飘忽,清醒的时候就想睁眼看看,毕竟那条龙怎么样了他心里还没数——虽然契已经夺到手,可他莫名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向他传递点信息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等他真正睁开眼了,又发觉眼前一片漆黑,这才想起来似乎是他长时间地盯着两个金乌真的灼伤了眼球。黑暗之中他十分没有安全感,耳朵也听得不太明白,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难以忍受的焦躁。
晨昏不辨之中他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待到眼前又重新有了一点光,这才好像再次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雾蒙蒙一片中似乎有个声音插了进来:“醒了就别再睡了,你已经欠我半个月的诊金了,打算什么时候还?”
他很快意识到这声音是周淮,毕竟不是每个大夫都会在病人重伤才苏醒的时候开口要诊金的,彭彧用力眨了两下眼,心说暂时看不清他的人,可为什么也听不出他的位置?
“说句话啊,你是聋了又不是哑了,你再不好,你家几十口人能架个大锅把我活煮了。”
彭彧皱了皱眉,心说这大夫确实是该活煮了——他哪儿聋了?他分明听得清楚着呢。
他很想回对方一句“告诉他们别忘了撒盐”,可估计是太久没说话,舌头有些僵硬,一时间没能找到感觉。他忽然感觉床边一陷,似乎是周淮坐了过来。
那大夫嘴上的功夫一点儿不比手上差,又说:“要我说你就是自作自受,你……虽然以前是什么神吧,可现在到底是个凡人,神仙打架你去掺合一腿干什么。”
彭彧心说你行你上,不行就赶紧闭嘴,可对方偏偏不闭嘴,还专门捡他不爱听的说:“而且那个什么仙器,虽说是长了个耳扣的模样,可只要跟身体接触就能发挥作用,你不是精着呢么,怎么这回这么老实按它的形状别。”
彭彧默默别过头,彻底不想听了。
周淮才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地嘚啵了个爽:“你把它挂头发上不行吗?……唉,算了,万一开了瓢,脑浆子流出来就不好玩了。”
彭彧:“……”
他真的很想问一句这厮到底是不是憋死鬼投胎,何奈身体和嗓子都不太配合,半天也没能问得出口,只得两眼放空地挺尸听完了对方的长篇大论,觉得才好一点的脑袋又不可抑制地疼起来。
终于他拿唾沫润了一下喉咙,又用舌头数了一遍自己有几颗牙,才算是彻底活动开,忙不迭说:“你……咳,彭家没人陪你说话是吗?你要想聊,我找人陪你,价钱就从你诊金里扣,你看怎样?”
周淮立刻不吭声了。
彭彧说完这话自己却觉得有点奇怪,倒不是嗓子太哑,而是听着哪里不对,终于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听周淮说话这么半天,声音似乎全部是从左侧传过来的。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想去右耳那边摸一摸,就听才闭嘴的周淮又说:“你别乱碰,也别沾水。”
彭彧心想:“哦。”
闹了半天不是“耳朵聋了”,是“一只耳朵聋了”,这姓周的废话挺多,关键地方反而强行给略去了俩字。
彭彧面无表情地合上眼,一不留神又开始迷糊,睡过去之前心想诊金反正已经拖了这么久,那就干脆再多拖几天好了。
又醒过来几次之后,他终于能长时间地保持清醒,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勉强能下床的那天他赶紧跑去西厢看了一眼,发现某龙似乎比他还能睡,近一个月过去居然还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他内心不免有些忐忑,一把抓住偶然出现的九渊:“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醒来?是不是因为那个契?”
九渊眼神躲闪,看上去很想编个谎话来唬他,可到底不是那块料:“大概……是。”
彭彧:“那怎么办?是不是我夺契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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