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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清楚了。”宫人们齐声应诺,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仔细审视,就能发现他们各个面色苍白,眼底俱都暗藏着深深的恐惧。
伤寒传染性极强,且极难医治,患者大多九死一生。虽然嘴里不说,多数宫人心中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因此,乾坤殿内一时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令人倍感压抑。
在众多绝望的宫人当中却不包括江映月。
由于她身上还有嫌疑,在这个非常时刻,哪怕她是皇上身边第一女史,安顺却不用她伺候,而是远远把她遣开,让她干一些接触不到皇上,也接触不到药物的杂活。
江映月的活很轻松,早早干完,她独自回到自己的耳房,将门锁紧,在简陋的床榻前定定坐了一会儿,神情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她忽而掩面,无声的大笑起来,直笑到眼泪溢出眼眶才渐渐遏止。
伤寒?好啊!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没有机会扭转乾坤,老天爷就给她送来了这么个绝好的机会。江映月有些喜不自胜。
伤寒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绝症,不巧,江映月手里却有一个治疗伤寒的秘方。这秘方是她小时候一个死士传给她的,也是靠着这个秘方,她才救回皇弟一命。
虽有秘方在手,她却不会立刻进献出来,她会尽心伺候完颜不破,逐渐软化他的心,并慢慢等待,等到完颜不破濒死的那一刻再将他治好。人在病重之中最容易敞开心防,她相信,凭着她这一次尽善尽美,温柔体贴的表现,一定能一举攻破完颜不破的心。
届时,他还能怀疑她,视她如无物继而将她指给别人?不会,他会相信她,依赖她,眷恋她,继而离不开她的!
一想到能征服完颜不破这样强悍的男人,江映月心里一阵激动,垂头,眼里满满都是自信和迫不及待,嘴角的笑意也一点点加深。
☆、生死相随
江映月设想好了一切便立刻投入行动。头几天,她没法接近完颜不破,连正殿的门,安顺也不允许她随意靠近。
江映月咬咬牙,继续做着手里的粗活,态度一丝不苟,哪怕没有人监督,她也会认真完成。
随着时间推移,宫中病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而太医只有那么几个,又都紧着皇上的病情,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将病倒的宫人们挪到一处,任他们躺着自生自灭。
能供驱使的仆役越来越少,分派到江映月头上的活计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从准备宫人的膳食到打扫卫生,逐渐到替完颜不破处理污物,浆洗衣服。
她用自己任劳任怨的态度一点点的消磨着安顺的戒心,一步步朝完颜不破接近。
这日,手脚最利索,最得力的一名宫女终于也病倒了,安顺既要照顾皇上,又要操持偌大一个骊山行宫,也是精疲力尽,看着新挑选的粗使宫女战战兢兢的替皇上喂药,一碗药喂了一半,泼了一半,使得本就虚弱的皇上更显狼狈,安顺狠狠皱眉,低声喝道,“好了,你出去,杂家自己来!”
那宫女闻言如获大赦,逃也似的飞奔而去,安顺盯视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冷光,而后拿起药碗,走到床前给皇上喂药。
举着满满一汤匙药,递到皇上嘴边,安顺这才发现,好不容易清醒一回的皇上竟然又昏厥过去,药又喝不成了!
安顺颓然,捏开皇上的下颚,勉强灌药下去,却有三分之二都泼在了床褥和枕头上,皇上的衣襟也沾满了黄褐色的药汁,比方才那宫女喂药时还要狼狈几分。
安顺放下空了的药碗,抹了把脸,急匆匆走到殿外,高声喊道,“来人,给皇上沐浴更衣,更换床单被褥。”
原本该有两名宫女守着的殿门空空如也,无人应答。
安顺怔楞,心下颇觉凄凉。
“安公公,她们都病倒了,方才被抬下去了。若实在无人可用,可否允奴婢前去伺候?”江映月手里捧着一堆脏衣服路过,看见安顺凄然的表情,适时跪下恳求。
“你?”安顺迟疑,低头沉吟。如今他确实是无人可用了,能干的都病倒了,剩下的尽是些新进的粗使仆役,怎么能伺候得了皇上?
“奴婢一入宫就在御药司受训,精通医理,定能照顾好皇上。若是不行,奴婢愿与皇上陪葬。”言下之意,她命都吊在皇上身上,为了自己活命,也不敢不尽心。
安顺审视她片刻,见她表情诚挚,眼神清明,显是说的真心话,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江映月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放下脏衣服,进殿伺候完颜不破沐浴更衣。
她小心的查看着完颜不破的情况,见床上洒满了药,便知完颜不破并没有喝下多少,连忙对安顺说,“还请安公公再煎一碗药来,奴婢有办法让皇上喝下。”
安顺睇她一眼,见她神情笃定,便点头同意了,走到殿外,遣了专司药材的小太监又熬了碗药送过来。
江映月待药稍稍放凉,在安顺的示意下,先喝了一口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