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得在家学习分装金灯花,不能踏出闵庄界限半步。视为不详。”
郁雾跟着她走,走的很慢。身后吵嚷的市场的声音渐行渐远,只剩管宋的声音安静又痛苦。
他们没有走远,只是顺着火车头的方向,沿着上锈的铁轨,一点一点踩到上面的石头子上。
“那时候人还是可以去外面采买的,后来有一年,闵庄死了很多人。好像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绫,满街飘的纸钱,扫都扫不过来。说是神降下了惩罚。从那一年开始吧,谁都不能出闵庄了。我哥也不能去上学了。”
郁雾想,原来管宋还有个哥哥,魏河没提起过啊。
死了很多人,是苦井吗?
管宋始终没回头,只自顾自说着,好像不是说给郁雾听的。
郁雾没插话,只听着。
“我哥可喜欢上学了,那年他也才八九岁吧,我忘了。他特别勇敢的站出来,反对村长和几个长老要彻底封村的决定。说那是封建迷信,要讲科学,要叫医生来看病,不应该自己关自己。”
管宋笑了,笑声清脆,又无奈。
“后果就是被打的半死,扔回我家门口。他说外面的世界好,外面都讲道理,老师告诉他要讲真话,真话才是对的。谁也不能阻止闵庄的关闭,他一个刚上小学的屁大孩子更不行。”
“闵庄关了,他也不爱说话了。总是跑过金灯花地,找到那棵老树,坐在上面,往远处的路看。没人知道他想什么,那么小的孩子,脑袋里装了什么,会有人在意吗?那一年闵庄走了太多人,包括我阿爸。他被我妈逮回来,臭骂了一顿,说是外面的妖风带坏了他。也奇怪,骂完那一次之后,他就好了。不讲科学了,不说真话,也不吵嚷着要出去了。每天都勤恳的收拾着金灯花,平静的长成了一个大人。”
管宋停了下来,回过头,微风带到她干涩的脸上,笑的苦涩。
“我以为他好了呢”
“发生了什么?”郁雾问。却发现管宋的眼睛没有聚焦,像在看自己身后的远处。
郁雾不自觉的跟着回头。
是已经接近交换尾声的火车和人们。
已经离他们有些距离了,早看不清人脸,是在笑还是在哭。
郁雾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两个站的位置是火车的下一个站点。
“他跟着火车走了,再没回来。”管宋说。
“后来被发现吊死在那棵树上。我和妈妈得去把人领回来。人群围在那,却没人帮他下来。穿的还是那天走的时候穿的白衬衫,挂在上面荡,风还想抢他的衣服。那么瘦,干瘪瘪的一个......我以为他是大人了呢,原来也才十六岁......”
在郁雾回神的时候,管宋已经被眼泪洗了脸,泪水还没等被过往的风吹干,又一颗滴了下来。面上依然没有表情,郁雾看不明白了。